文/健航

今夜，思緒無明，輾轉難以成眠，自命是豪邁的男兒，但凝望著您的法照，那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濕了衣襟，也斷了肝腸，誠如您的教誨，當面對緣境來的時候，是否能把握自我，如今才知道，才體會，行道難啊！行菩薩道更難啊！雖身為沙門，到頭來仍是紅塵俗世中的凡夫。

年屆花甲，業已不惑，應知天命，半百人生，雖不曾大起大落，理應像潮起潮落般平靜無奇，雖不如老僧入定，也應心如止水，當驚聞惡耗，強忍悲傷，亦如赤子般的天真，想這是個玩笑，您應起來，扮個鬼臉，師徒一場哈哈大笑、何其快哉，仰望著法體，我失魂了，欲哭卻無淚，想哀號卻失聲，揮一揮手，不帶走任何的雲彩，瀟灑的走，與您的法號相契機，可是您卻不願揮手，寂靜的走了，留給我們無限的感慨。

我恨啊，想大聲罵您，卻又怕背上欺師的罪名，想打您，卻又怕犯五逆罪，而落入無間地獄，您七歲入道、浸潤佛法九十光載，講經說法、度眾無數，群迷受益，留給我的卻是無限的感傷，您可知人生雖苦，卻莫過於幼年失怙、中年喪母、壯年喪妻、晚年喪子，如幼子嗷嗷待哺，您卻歸隱他方，可嘆、可悲啊！

人生無常、命在呼吸間，您走了，看似無常卻是真常，人生也就是在生、老、病、死中循環不已。看似無情，但卻真情流露，生、住、異、滅，無時無刻不在運行中。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傳承是命脈的延續，也是佛法的流傳；我們絕不可因您的暫離，而懷憂喪志，更不可因您的暫離，自斷法脈，分崩離析，更加應在您的精神感召下，眾志成城，團結一致，使您的法脈永遠流傳，繼而發揚光大。

您告誡我們：「生命的旅程中，千萬不要被現實輕易擊倒，必須瞭解北方的冬天，永遠是冰天雪地的酷寒。」這個啟示，告訴我們路要自己走，要一步一步安穩的走，拿出毅力，朝向目標邁進，天下沒有過不去的難關，祇怕有心人而已。

您示現了平凡、平靜，如果不認識您，您就像父親，亦如鄰家的長輩，這一生，清淨、莊嚴、淡泊示現了出家人應有的風範，更樹立了出家人應具有的僧格，亦誠如您的訓誡，自制、不犯、包容、對眾生慈悲喜捨；一切平等的胸懷，於言、於行，舉手投足之間皆是禪機，無處不是教育。於其間瞭解多少，天可垂憐，莫說望塵不及，於其中能有所思，必獲益匪淺、受用不盡了。

那天，您來到我們的寮房閒話家常，談到人、我、眾生、壽者四相皆空，更談到從《楞嚴經》入手，除去自我、突破自我、成就自我、安於常住、心有所成，但愚昧的我，如同鴨子，不識雷公。忘掉自我，何其難啊，亦如您書中訓示：「人：如果一味地炫耀自己的優點，忘了自己的缺點，那末，此人的前途事業，必定毀於自己忽略了的缺點之上。」

先師已遠，為人弟子是否該循著先師的腳步前進，亦如文天祥之情操，一片丹心報師恩，也亦如諸葛武侯，鞠躬盡瘁，為道而亡：盡一份心力，護持伽藍：將恩師法脈永續綿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