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思想中的「我」

文/朴

   如果我問大家,你了解自己的這個我嗎?或許大多數的人都會說當然了解,就我自己嘛!怎麼會不了解!但我相信,有時候你也會有一些你想都想不到的思考模式、或想法或作法。

  「我」,一個我的形成約有四大、五蘊、六根、八識,大體分有成三種類別,一個是假我,一個是實我,一個是真我。

假我指的是甚麼?明明就一個有血有肉的我怎麼會是假?事實上,這個假我,指的是四大五蘊假合而成的我,也是個父精母血因緣和合的我。

  所謂實我,就是神話了的我,例如:有的宗教強調:信耶穌得永生,信仰永遠的天父或上帝,永遠不能超越祂們。認為有一個真實的我存在,任何人都不能取代。

  而真我,就是寂滅殊勝、常樂我淨的我,這個真,就是指我的本來面目,是真如;是常性;是清淨的,如聲聞緣覺等都是這一類,因為這類的我是耽於寂靜,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只管自己修行,那佛菩薩呢?是哪一種我?

  這三種我,在佛陀的思想中,要了解我,往往都是先從假我為對象,來加以探討。因為人會有各種造作行為都需要一個假我來做媒介;求道也是需要這個假我來做橋梁,不是常有一句話說:沒有色身如何成就法身。認為實我是愚迷的計執妄想,如果每個人都是實我,都永生不死,那會變成甚麼世界?最有名的是秦始皇為求長生,派人往海上求仙丹,才有了現在的日本。但終究秦始皇還是不敵業力現前,無法長生不死。

   三種我當中,以真我為出離世俗的結果。但這些都不是究竟的理想境地,因為佛陀主張的是「無我」,就是絕對的法樂自在,我們稱之為如來,那就是佛菩薩的我。佛陀告訴我們要藉假修真,捨棄了實我的虛妄價值,希望佛子們都能去妄求真,最後和佛菩薩一樣都能達到究竟圓滿的無我結果。

  如果說假我是一種物質的我也就是我們所說的色身,那真我指的就是精神層面的我,至於實我因為是虛妄的,在佛陀思想中就是要藉修行把這種虛妄去除掉。所以佛法中只提到修行要藉假修真。

  假我如何形成?人體的組織是以地水火風四大元素為根本,加上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和末那及阿賴耶等神識,再配合色受想行識五蘊,才能完成這個奇妙的假我。但這個假我完成之後,卻是屬於生滅無常和變化無常的,不斷的緣聚緣散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交替輪迴,可以說是每一個假我不能擺脫的現象。

  現代科學家把人體的組成歸納為七十六種元素,但佛陀依堅、濕、煖、動四種性而分類為地、水、火、風四大元素。

先說假我吧!

1.     四大:
A:指構成一切物質的四種要素。四大之說原為古代印度人對物質世界的傳統認識,然佛教予以吸收改造而別出新解,認為一切物質和人身都是由四大所構成,同時藉由四大的變化來說明無常、苦、無我等理念。

地大:地以堅固窒礙為性,凡眼、耳、鼻、舌、身等,如皮肉、筋骨;毛髮、爪齒,比較堅硬有實體的都屬於地,必須又藉水才能和合。就像塑像用的石膏要水來調和,才能塑造各種形狀一樣。

水大:以潤濕為性,凡是唾淚、津液、涎沫、血液等,如我們全身所分泌的;所排泄的,都屬於水,必須假地才不至流失。

火大:以燥熱為性,就是體溫摸起來溫溫的有熱度就是屬火,必須假風才能調和。

風大:以動轉為性,像呼吸脈搏都是必須藉火,才有動力。

以人來說,每一個人因為與父母之緣的關係,地水火風都不一樣,有的四大當中,地的成分較高,那這種人的體格外型看起來就是比較粗獷,也就是我們說的骨架子比較粗。

如果是水的比例佔比較多的這類人會比較瘦,身體偏涼寒;火的比例佔較多的則體質比較燥熱,很容易一動就流汗,體溫也會比較高;風的比例較多的這種人,不是呼吸聲音大,是屬於比較高瘦的體型,也就是一般人說弱不禁風這類體型的。

  世界萬物組成的元素大約有七十六種區分為四大,所以說來七十六種元素可以搭配的組合,那比大樂透四十九個號碼來得複雜的多!想想看,大樂透四十九個號碼,要得第一特獎可能只有幾百萬分之一的機會,何況身體由七十六種元素組成,要成就你這個色身,可能就要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了,所以說人身難得,如大海中盲龜穿孔。這就是為什麼世界人口那麼多,卻每個人都不同的緣故,即使是同卵雙胞胎,也絕不會樣樣相同。舉地大的例子:如果地佔百分之四十,那其他三樣佔百分之六十,這六十並非各百分之二十!風多一趴;或水多一趴甚至零點幾趴,體質就不一樣了呢,這樣講起來,雖然只有四大,交替錯雜卻是無量無邊。

在《成實論》裡有提到一句:四大源於四微,微指微塵。當然這句話不只是指人,而是一切山川大地的組成都是微塵。

四大能造一切色塵,但是四大不調和時,會發生沈重、消瘦、膨脹燥熱、寒冷萎縮、曲張(像寒流來襲時,地板會膨脹裂開)等現象,這是色塵和合的自然變化,即使自嬰兒而至衰老,於正常發展的過程中,仍然免不了彼此的消長、相互的刺激,如小時候可能弱不禁風,國中以後,像吹氣球一樣,變得又高又壯,這就是人在成長過程中,四大也在不斷的適應而做的改變。從不斷的新陳代謝直到走向人生的最後,四大分散,最終走上死亡的道路這種情形才會停止。

   四大調和身體就健康,若是四大不調,那當然就會生病。人感冒了,會發燒,那是身體的火性增加了;氣候如果異常,水太多會造成土石流、走山,那是地之改變。由此可知,人的身體也是物質體,一樣會四大不調。不過人是有思想的,所以人就是物質現象和精神現象的綜合體。

佛菩薩會不會四大不調而生病?

在《維摩詰經》裡有這樣記載:

  有情色身是由地水火風四大要素組成,四大調和則身體勇健,行動方便;一旦有一大失調,即一百一十種病起,四大全失調,即有四百四十種病俱生。這是印度古代阿毗達摩論師的分析,但是以現代病菌的變種那麼多,恐怕已經不只四百四十種病了。

凡有色身,不免有四大不調的現象發生,有情眾生如此,諸佛聖人也不例外。過去曾有佛弟子來詣佛所,問起佛陀的起居,是否少病少惱,氣力安不?住世的佛陀,也和常人一樣擁有色身,當然就會有病有惱,有氣力不順暢的時候。有一次世尊身體有一點小毛病,需飲用牛乳,侍者阿難一早便持缽至大婆羅門家乞乳。正好遇到維摩詰大居士,就被訓斥一番:「如來身者,金剛之體,諸惡已斷,眾善普會,當有何疾?當有何惱?不要去乞討牛乳了!阿難!勿謗如來,莫使別人聽到佛陀生病的事,無令大威德諸天,及他方淨土諸來菩薩,得聞斯語。」阿難尊者莫名其妙,他只是說明為何一早即持缽乞乳的理由,沒想到遭受大居士的呵斥一番。維摩詰居士更說:「阿難!轉輪聖王以少福故,尚得無病,豈況如來無量福慧普勝者哉?行矣!阿難!勿使我等受斯恥也。外道梵志若聞此語,當作是念:何名為師?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諸疾人?可密速去,勿使人聞。」

        阿難尊者利根利器,隨侍佛陀二十多年甚是周到,世尊有病,明明需要牛乳調養身體,大居士卻不要阿難對人說起此事,其實維摩詰的想法是:世尊已圓滿道業,出離五濁惡世,解脫生老病死,而今已成正等覺的佛陀,如同一般人仍要經歷生老病死,這是佛陀的善巧方便,慈悲示現。讓世俗之人知道,只要擁有色身就免不了歷經老病死,要避免面臨這些苦,那就要好好修行,到了業清淨的那一天,就可以和佛陀一樣無病無惱了。

  我一生多病,業障深重,常常覺得如果我沒有出家,可能早就回去了。出家以後,因為隨侍師父,常常觀察師父,他老圓寂前,除了眼睛動了白內障的手術之外,幾乎沒什麼大病,有一些不順,譬如眼睛動手術、也摔過傷了腰、以前不小心碰到頭,鮮血直流,但都順利好起來,這是當生的業要受報,其他的比起同年齡的長者來說實在好太多了。有一年過年期間我和師父到台中參加活動後,那時他頭痛,我帶去診所看診,醫師檢查是心律不整,高血壓等一些老人病,當時我就告訴師父,如果心律不整太嚴重的話,可能要開刀放心律調整器,師父當場告訴我︰不可能,他絕不會給動那種手術的機會。過幾天回到菩提寺,就去大醫院作全身檢查,結果:膽固醇有一點高,但心肝肺都很好!醫師還告訴他可以去澳洲,只是不要太累!師父的這種情形,像不像維摩詰居士所說佛陀的狀況一樣。老和尚一生講經、寫書從不停歇,成就法身慧命,當有何疾?因此師父常鼓勵我,上佛法的課你可以得到很多好處,現在知道,所謂好處不是指物質上的,所以說佈施:法施功德最大,不是沒道理的!當然最大的好處是能夠教學相長,了解更多的法義。

  藉假我慢慢修行,提升修養,可說假我是重要的修行媒介。師父之修養,能那麼令人攝受,因為師父對佛法的詮釋,講求的是直接去認識、去了解;並從現實生活中去體驗、去發現,把這兩者加以驗證。所以師父並不特別強調哪一部經典,而是在人與事的漩渦中,從佛法角度切入,反映到經典上佛陀是怎麼說的。因此其心地發明,舉凡五蘊止觀、學佛方程式、四分說法等等,都是足以讓我們提升修養,脫胎換骨的法寶。

  佛陀以一大事因緣示現人間,告諸眾生,色身是假,因無常性故,當轉凡入聖,藉假我慢慢修行超越真我,最後契入佛陀思想中的無我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