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編輯部出處:衲衣下的故事期數:284期2013年12月刊
他在出家十來年之後,患了消化性潰瘍的疾病。常常因此自責:一定是自己平常懈怠放逸慣了,不夠精進,以致信施難消。
文/無言
他在出家十來年之後,患了消化性潰瘍的疾病。常常因此自責:一定是自己平常懈怠放逸慣了,不夠精進,以致信施難消。或本來就業障深重。遇緣才會業現前。而南部鄉下的深山裡面,醫療資源缺乏,只好乘好幾種交通工具,到附近大都市的大醫院檢查就診。
又是一個豔陽高照,曬得南台灣的人與動植物都懶洋洋的午后,他看完病,回到就近的小鎮,準備換乘另一班客運回山上。在客運站,看公車時刻表,下午六點十分才有班車,也是今天最後一班,更是配合來鎮上就讀國中、高中的學生通學專車。再本能的瞧了瞧壁鐘,三點不到。於是到不遠處的高中校園旁邊,找個樹蔭,閱讀經典,以打發等車的無聊時間。
漫長的三個小時即將過去,該到客運站等公車了。他抖一抖身上的塵土,威儀庠序的前進。過了十字路上的紅綠燈,客運站在望。身後傳來嬌喘迫促的女眾聲音:「師父!師父!」是在叫他,語氣中傳達出有事請教,或有所指教的訊息。他停下腳步回過頭,見一個很有氣質的女孩,或者時下叫做「輕熟女」的女人,一手拿著橘子皮,一手拿著剥好的橘子,氣喘呼呼的追趕上來,臉上堆著燦爛的笑容。
他一看到女孩,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太像她了,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難道會是她的女兒!」尤其笑起來,嫵媚中不失莊重的樣子最像。青春時期的一段記憶,在心中慢慢的浮現,而淚珠立刻糢糊了視野,他假裝被風沙矇住了眼睛,用袖子擦拭即將潰堤的淚水,故做鎮靜的問說:「有事嗎?」
女孩用雙手把橘子奉上:「師父!這個供養你!」
他見女孩一身輕便裝扮,連打扮、化粧都沒有,錢包、背包也無,料想只是出來走一下,就馬上要回去。所以身無長物,無法用金錢來供養他,只好禮輕情意重的,把本來剝好的,自己要吃的橘子,供養師父。而從她的相貌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鄉下女孩,倒像極了從台北來度假的。
雖然只是一顆橘子的供養,但真摯的誠意與恭敬寫滿臉上。讓他回想起在家時,剛剛接觸三寶,那份道心和供養恭敬心,一看到出家人,內心油然生起無限的歡喜,不由自主的,把口袋裡的錢都掏出來,供養師父。古人言:「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佛門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是有道理的。先前種了供養恭敬的因,日後自然得到恭敬供養的果。
那時他還持守「過午不食」的戒律,只能很婉轉的告訴女孩。女孩知道他是要去坐公車,於是亦步亦趨的跟著,把話聊開了。原來女孩家住台北板橋,南下來小鎮的高中當音樂老師,就住在學校的宿舍裡。每逢週休二日及寒暑假都回台北。讀大學時,曾加入佛學社,畢業後,也會參加寺院的活動,對佛教有些認識,也有興趣,因此很喜歡親近出家人。剛剛學校放學,她要去吃晚餐,所以輕裝素顏,一身無繫。
他一聽到台北板橋,立即放下狐疑的心:「可能是自己多慮了,她並不住板橋,而是住在萬華才對啊!」又轉念一想:「也不對,萬華是她的娘家,婆家或許住板橋,或者他們夫妻結婚後,在板橋落戶生根也說不定。
女孩問他寶剎何方?上人為誰?他於是抓住機會,推銷千佛山和師父雲老禪師,還告訴女孩,想進一步認識瞭解師父的佛法修養,可以留下資料,會按月寄一份千佛山雜誌到府上。
女孩欣然同意,於是留下台北的地址和姓名,馬上又說:「我在南部教書,不常在家裡,收信人寫我不太適合,該寫我爸媽才對。爸爸不太信教,那就寫我媽媽吧!」於是寫上「吳金枝」三字。他心裡驚悸不已:「果然是她的女兒。」但仍不忘小心求證,問女孩:「這是妳媽媽的本名嗎?她應該不會改名字才對。」女孩嫣然一笑,很迷人,猶如春日,能融霜雪。「我媽媽其實蠻有個性的,她說名字是外公幫她取的,沿用本名,也是一種孝心。我們有時候也笑她頂了個『菜市場的名字』,好土好土,與她的外表和內在都不相稱,建議她改姓名,她卻說改名字不如改個性、脾氣。又說現代人喜歡改名字,改成一些讀來拗口。甚至很多人都不會唸,非查字典不可的怪名字來。當事人有時遞出名片,旁邊還必須多加一行注音。不僅奇怪,也很不方便。」
才說完,馬上警覺他的話暗藏玄機:「師父,你在我媽媽的名字上,好像有發現到什麼?」
「也沒什麼啦,只是很湊巧,我年輕時有個女同事,也跟妳媽同名同姓,也一樣住台北。其實天下同名同姓的多的很,尤其是像妳剛剛說的『菜市場的名字』,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他刻意撂過她們二人神似的話題。
「師父,說不定不僅同名同姓,甚至還同一個人哦!改天有空,請師父勞駕到我台北的家普照,介紹你和我爸爸媽媽認識。如果真的是舊識、老同事,媽媽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他心想:「三十年前,就註定無緣的人,現在又何必刻意攀緣。何況師父告訴我們:『凡所有起心動念,要與道相應,與生死有關。』刻意去攀緣今生註定無緣的人,與道和生死有什麼相關?」於是故做瀟灑的說:「謝謝妳,這事慢慢再研究囉!」
直到公車到來,對話終告停止,互道珍重。他壓抑住向女孩要電話的衝動,記取師父的那句話:「一切隨緣!」不強攀綠,緣來了,也不刻意推出去,一切順其自然發展。
回到寺裡,腦海裡盡是三十年前,和吳金枝有關的青澀回憶,揮也揮不去。
民國六十八年,他剛退伍不久,職場上高不成,低不就,又和現實社會脫節了二年,只覺前途一片茫茫。於是將就在台北中和住家附近謀職,先求穩定再說。
隔年春江水暖、百花齊放的季節,公司舉辦員工聯誼,到新店溪畔的濛濛谷郊遊、踏青、烤肉。濛濛谷,顧名思義,是一處很詩情畫意的地方,煙雨濛濛,岫雲飄渺,似夢如幻,猶如張大千的潑墨山水畫。
由於公司人數眾多,採分組聯誼,並進行默契遊戲的比賽,希望能為未婚的男女員工製造機會,以搭起友誼的橋樑。他和吳金枝分在同一組,經過一天的密切交談與互動,終於被她深深吸引。美麗和浪漫的氣氛及環境又在旁邊推波助瀾。他終於相信,遲來的春天,終究還是來了。
一廂情願的相思幻夢,在一次當面告白之後,終於破滅了。郎有情,妹無意,而且名花早已有主。她說深愛她的男友,且已論及婚嫁,只等待對方退伍,兩人就要步上紅毯。又安慰他說,不是他條件不好,而是她重感情,守承諾,不忍心鬧兵變,不希望劈腿第三者。「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真誠的建議他另外尋找更好、更合適的女孩,做為終生的伴侶。
初戀還沒開始,就失戀的滋味,讓從無戀愛經驗的他,深受打擊,從此意志消沉、生氣全失。美麗的濛濛谷郊遊聯誼,成了他最傷心的回憶。每一想起,馬上就淚眼濛濛,感歎「自是尋春去已遲,不須惆悵憶芳姿。」也恨自己太一廂情願,太自以為是,太自作多情。自怨自艾之餘,思惟的汽車,每每開進單行道、死胡同,不能到達目的地,又出不來,更無法轉圜;也學不會倒車,退一步海闊天空。
時間,雖然是治療創傷最有效的藥,也必須藥力足夠才能痊癒。越是深重的創傷,療程就越久。致命的創痛,則無藥可救。由於思路閉塞,他總往牛角尖裡鑽,本來只是深重的創傷,差點成了致命的創痛,而自了殘生。如是辛苦的經過了一兩年,才走出情傷。
第三年,他鄉下老家大伯父母的獨子,大堂兄往生了。按照習俗,讓白髪人送黑髪人,不論什麼理由,都是大不孝。因為「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加毀傷,孝之始也。」又父母養育兒女,不只是為了傳宗接代,更重要的是養老送終,承歡膝下。提早棄養,讓父母老來無所依靠,身後事無人處理,更使父母死不瞑目。
鄉下人的習俗,封棺出殯時,父母如果在堂,都會執杖棒打棺蓋頭,象徵性的責備早逝的兒子不孝,也有除煞希望他來生注重健康、長壽終老,不再早夭的含意。
他的大堂兄活到五十五歲,已當了外公,按理說不算早夭。堂兄的三姊妹都勸伯母不要打棺蓋頂,以免心有罣礙,不得好走。伯母執意要打,且聲淚俱下。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心酸淚流。
他則感觸良多,心想:「這場景在兩三年前,差點提早上演,主角和配角也幾乎換成我和我媽媽。當年情路不順,幾度生起強烈的厭世念頭,想一了百了。如果真在那時死了,爸媽一定痛不欲生,尤其是媽媽,心痛的程度,必然比伯母更強烈。因為自小我就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而我竟然為了追不到一個女孩,就丟下父母不管,讓父母二十幾年的生、養、教的心血,付諸流水,何其不孝與忘恩負義。」
據爸爸說,他在小時候患了一場大病,群醫束手,差點夭折,臥病一個多月,媽媽幾乎不眠、不休、不食的在一旁照顧,讓爸爸好心疼。後來遇到一個生命中的貴人,是個醫學博士,才救了他的小命。
那段就診期間,至今他仍清晰的記得。有一次,照慣例坐糖廠小火車去大都市找醫學博士看病,看完仍然坐小火車回家,而最近的火車站離家還有三公里遠。他無法走路,媽媽背著他。那時下了一場狂風暴雨,徒手走路都有困難,何況還背著小孩。媽媽被風吹倒了,被雨淋濕了,還不顧身的爬起來,繼續背著他前進。如是屢仆屢起屢進,無助無奈又無望的眼神,讓他一輩子忘不了,發願長大後,要好好孝順她。
佛門中也說到:「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四重恩指的是三寶恩、父母恩、國家恩、眾生恩。除了父母恩,及救命恩的醫學博士外,他又憶起了生命中太多的貴人。在他青春時期的每個階段,適時的伸出溫暖的雙手,幫助、鼓勵、豐富他本來貧瘠的人生。
印象最深刻的,是讀國中時期的三位老師。讀書時,適逢實施九年國民義務教育,他是國中第二屆。那時很多優秀的大學畢業生,響應返鄉教學,回饋桑梓。由於師資素質優良,好學生也放棄私立明星學校,改讀國中。而升學率依然掛帥,高升學率的國中,自然成了明星學校。因此校長和老師,把衝高升學率,當成了業績和考績。
國二時,他讀升學班,導師兼國文老師畢業於台大,是同班同學的哥哥。教國文非常生動活潑,讓人興致盎然,上課成了一種享受。而上課的進度總是提前教完了,再多教很多課外教材,還掏腰包自費印製很多講義,把在台大的上課場景搬到鄉下來。讓他們這些土包子,開始把上台大當成第一理想與志願。更豐富了同學的文學素養,及狹隘得可憐的視野。
一上國三,升學的壓力馬上接踵而至。他們這一班升學班,肩負著全校存亡絕續的重任。教他們的老師,當然是菁英盡出。班導兼英語老師,雖只是淡江畢業,去年卻戰績輝煌,共有七人考上第一志願,打破歷年的鴨蛋紀錄,因此今年繼續連任,數學老師是班導的高中同學,也是台大畢業。兩人聯手義務於放學後,為他們補習英語、數學,唯一的報答,只是沖一杯俗稱「刈稻仔茶」給老師解渴,如今想來,真是既感激又慚愧。
班導和同學當年就讀的是三流的鄉下高中,大學升學率幾乎年年掛蛋。而班導連三年都讀升學班,教數學的蕭老師,則是放牛高中的放牛班學生,且抽煙喝酒打架樣樣來,因此他都戲稱自己高中時,放兩頭牛。混了兩年後升上高三,有一天忽然開竅,想著這樣混,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能混出什麼名堂來,往後吃虧的還不是自己!於是發奮圖強,用功苦讀,結果考上了台大。而升學班的翹楚──他們的班導,只考上淡江,其他的全軍覆沒。
蕭老師後來成了母校學弟妹的榜樣,校方也以此事做為正面教材。蕭老師常常鼓勵他們,所謂:「英雄不怕出身低。」及「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又說:「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失敗或失意的人,都一味怪罪時不我予,或大環境不佳,甚至學校讀書風氣不好,老師不會教;或寺廟的道風不振,親教師沒有修養,無法讓人得到好處。有沒有反省檢討自己,真的盡心盡力了嗎?如果是,成敗對他而言,已不重要了。縱使不如人意,也可以坦然接受事實,繼續努力了,迎接下一次的成功。
又說:有人問畢卡索:「你相信靈感嗎?」他說:「是的,我相信靈感,這是一個很難請到的客人,通常在我工作八九個小時之後,他才出現。」相信或一味依賴靈感,猶如依靠運氣或時機,那是可遇不可求,不可憑恃的。盡心盡力,全力以赴,才是最可靠的。
蕭老師的苦口婆心,改變了他的人生觀,讓他受益良多。
除了這些貴人,還有保衛國家民族,維護社會治安的軍警等等,使百姓能安居樂業,生命不受威脅。及「鋤禾日當午」,讓大眾衣食住行無虞的各行各業的人們,都對每個人有天覆地載的深恩。多重因緣和合,才能維護我們這個業報身。古人言:「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德以報天。」不思報恩,反自戕己身,何其愚癡與不義。
有人說:「有勇氣自殺,為什麼沒有勇氣活下去?」活在世界上,最寶貴的是生命。連最寶貴的都能棄如敝屣了,還有什麼東西讓我們計較執著放不下的。
古人也說:「千金難買少年貧。」坎坷的身世,拮据的生活條件,違逆的環境,可以毀滅一個人,而走向絕路;也可能變為成長的最佳養份。成長與毀滅,只在一念之間,智者選擇成長,愚夫選擇毀滅。所以才有「天之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名言。
最出名的例子,是北宋名臣范仲淹。他年少失怙,母親又改嫁,家徒四壁,又沒謀生能力,只好把一餐飯的量切成三分,當一天量來吃。但他選擇成長,把逆境變為養份,蘊育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偉大襟懷。不生厭世的意圖,坦然面對,自助、自救,而後還能助人、救國。不但在鄉里創設義田,撫卹族中孤貧;又允文允武,在廟堂為棟樑重臣,戌守邊關,則威震蠻夷。史書因而說:「軍中有一范,西夏聞之驚破膽。」人生如此,生命就有意義與價值了。
又俗諺云:「人生的價值,在於他的密度,而不在長度。」如果長度與密度兼而有之,人生豈不是更有價值。如顏淵早亡,孔子曰:「噫,天喪予!」又如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滕王閣序而聞名古今的王勃,如果不因英年早逝,他的文學成就將不只如此。若就佛法而言,有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白雲老禪師說:「聞道又不是成道,怎麼可以夕死。」那麼「朝成道,夕死可乎?」那就成了阿羅漢,自己得度,拔腿就跑,不管他人死活,好個自私自利的人,並沒有發揮成道應有的饒益。所以釋迦牟尼佛成道後,尚且住世四十九年,講經說法,饒益眾生。
而人生本來無常,有高潮也有低潮,有得意也有失意。如當年他因情傷而了無生趣,經過時間的粹鍊與療癒,再重新面對人生。時來運轉,果然「天涯何處無芳草」,最後遇見讓他刻骨銘心,永生不忘的女人,並能攜手步入結婚禮堂。再回首當年那段青澀又幼稚的單戀,還差點輕生,不禁啞然失笑,也體會了古人所言:「蘧伯玉年五十,知四十九年之非。」更發現到:「愛情,可能是生命的必須,卻絕不是生命的全部。」
學佛也一樣,他出家後,師父白雲老禪師常耳提面命的說:「色身是法身的基礎,沒有色身,那來的法身。」有人說要為法忘軀,色身只是臭皮囊,不要太在意它,死了算了,要以法為重,精進不顧生命。雲老禪師總會說:「死了就算了!算得了嗎?業報又沒清淨,還是得輪迴六道受報。」正勤精進是沒錯,但要像細水長流,不可山洪暴發。《四十二章經》也說,修行要如調弦,不可太緊,不能太鬆,要鬆緊適中。否則把色身搞壞了,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看經看不來,靜坐坐不住,還得承受病痛的折磨,甚至因而死了,還修什麼行。所以修行人對於色身,「不能太在意它,但也不能忽略了它。」老禪師又說:「生命的意義,在發揮生活的價值;生活的價值,在饒益眾生的生命。」佛門也說要「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這一切,都必須要有生命才談得上,所以不能忽視生命。
青春,是一生中的黃金歲月,一切的理想與希望,都在此時發現、築夢、奠基和實現。錯過了,再也回不去。好漢所提的當年勇,大部份都在青春時期。而「回憶是老年人的事」,所回憶的,也儘是青春的點滴。而他,差點就葬送了青春。老來回憶這段荒唐的歲月,至今仍不免生起淡淡的哀傷,情不自禁的,唱起了追悼的輓歌。追悼那段回不去,也無法重來,更沒有好好珍惜,還差點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青春歲月。
所幸,只是追悼青春,並沒有變成了追悼生命。他因此常奉勸別人,生命可貴、青春無價,要好好把握,發揮它應有的價值。正如當代一位成功的企業家所說的:「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像樹一樣的成長....活著是美麗的風景,死了依然是棟樑之材,活著死了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