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回來了

    十三歲的小男生,身高一八○公分,乍看之下,像是成年的帥哥;可惜他的處境,是在單親家庭成長,因溺愛而造成任性,令親族們失望的中輟生。

  • 文:佛痴出處:應佛之印期數:214期 2007年 5月刊

1、
十三歲的小男生,身高一八○公分,乍看之下,像是成年的帥哥;可惜他的處境,是在單親家庭成長,因溺愛而造成任性,令親族們失望的中輟生。

六年的國小,一年的國中,都是六十分勉強過關的;打國中二年級後,他不僅抽煙有年,更學會了喝酒鬧事,儼然變成了街頭打混的不良少年。

他的變化,愈來愈惡劣,如果一定欲追究原因的話,是他母親跟一位道上的老大結婚,促使他對親情的失望;雖然,那位所謂的繼父,百般將就他,甚至討好他,但他認定母親已經不愛他了。

因此,累積起來的怨尤,使他變成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中輟生;每天,西門町是他活躍時間最多的地方。久而久之,跟他打混的青少年,與日俱增,無形中便贏得了西門町小霸王的名號;當然,這跟他所謂的繼父,造就了「有力背景」的最大原因!

為此,他也樂得維護勢力,可以做為炫耀的本錢;雖然,內心裡並不以為是很有面子的事,但「要混成氣候」,在現實的環境中,「有力」的「背景」,的確是很重要的!

2、

不能名正言順,而又造成太多傷害的「混的」日子久了;就像是夜路走太多,總會碰到鬼一樣會發生問題,惹來麻煩,使他幾乎只賸半條命。

那是一個周末的夜晚,白天西門町剛辦完歌星簽唱會,曲終人散,已是夜幕低垂的時刻;他領著一群「弟兄」,來到某卡拉OK玩樂,適巧,簽唱會也有一群年輕人,在慶祝圓滿成功的聚會。雙方搞不清真的為甚麼?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混亂中,一陣槍響,他糊里糊塗挨了兩槍,趴倒在血泊之中。

當警察趕到現場時,一夥年輕人,早作鳥獸散;留在他身邊的,竟然是兩名白衣天使,以及一間消毒水味特濃的醫院病房。

「他醒來了,快去叫醫生!」年長的白衣天使說:

躺在病床上的他,似乎警覺到他曾經昏迷不醒,或者是休克;他忍不住有氣沒力的,轉頭問白衣天使:

「護士小姐,我是甚麼時候住進來的?」

「兩天一夜。」

緊接著,門啟處,他的母親與所謂的繼父,提著一籃水果和食物來到病房。

「兒子呀!傷口痛嗎?!」

他母親靠近病床,夾帶著些微緊張的語氣,作勢要擁抱他,卻又突然停止;她深切地知道,兒子自認長大了,不要把他當小孩。

「媽!我會死掉嗎?」

孩子畢竟是孩子,伸手抓住母親;內心裡的一份恐懼,不自主地流下眼淚來。真的,他有無比的渴望,此時此刻能夠躺在母親的懷裡,享受幼兒時,稍有委屈,即能得到溫馨的安撫!

可是,當他側目看到默立一旁的繼父,心裡不知是愛或恨的滋味;因為,他對他的母親的確很好,既認真,又盡責,對自己,也像親生,如果,少了那份「道上」的背景,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好父親。

3、

他病傷痊癒,出院了,回家休養。

是個夜闌人靜的夜晚,一家三口,在寬敞的客廳裡;門旁擺著兩隻行李箱,還有兩個小弟站在一旁。

「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出發了,飛機是不會等人的。」繼父提醒大家。

他伴著母親,瞧見母親的神情,真的不想離家;尤其遠赴異國,即使是出國求學。但是,繼父的善意,母親的期望,他必須承受「離家」後的孤寂;畢竟年歲不容許他荒唐下去,未來的前程,全在他上進與否!

依依慽慽,時鐘催人。

他們一行人,乘坐休旅車,直駛桃園國際機場───

4、

加拿大的卑詩省大學。雖然准許他入校,但必須先進語文班就讀;如果肯用功的話,歷經一到兩年,憑他的天賦聰明,應該是很順利的。

不是麼?!特殊的家庭,奇蹟式的際遇,使他成長的歲月早熟;不僅是色身高大,心智也從迷惘中蛻變出來。誠如他母親所說:

「浪子回頭,我的兒子回來了!」

雖然,他身處異國,而情親融洽;不像過去中輟生時,身未離家,而親情形同陌路。已往,耳邊的慈母聲,總嫌嘮叨;如今,越洋電話中母親的話,即使是繼父的,都會使他激動;好幾次,幾乎令使他欲哭出聲來。

這大概就是:

「曾經不在乎擁有,如今卻無限珍貴!」

他,每當感受溫哥華的氣候,總會告訴母親:

「媽媽!這裡的確是個養老的好地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