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編輯部出處:衲衣下的故事期數:291期2014年8月刊
行腳不是走路,行腳有參方,參者依於集論三卷云:東南西北四維上下,因果別差別名之為方,即十方因果遍滿….。
文/惇
之一
103年2月16日,智惇與智超師緬懷千佛山開山祖師上白下雲老和尚圓寂三週年暨百歲誕辰紀念行腳台灣一週活動,沿途亦希望緇素二眾隨緣參加一步二步不計也。始於韋陀院經甲仙梵音禪寺、浮丘山古嚴禪寺、嘉義講堂、大雲寺、到竹北。因逢三月八日千佛山系在菩提寺朝山活動,三月七日趕回次日的朝山,由於北部有雨,留下暫住幾天,待雨稍停,趕回竹北銜接行腳行程,繼續迴島行腳。
行腳不是走路,行腳有參方,參者依於集論三卷云:東南西北四維上下,因果別差別名之為方,即十方因果遍滿….。職是之故,因時因地環境的不同,氣候氣象等的差別,以及個人行腳時的體力的消耗度,凡此都關係到「方」的內涵如何掌握,以住持者四食而言,希望食在行腳極度艱困時可激起的潛能,如「前有井水,雖渴不死」,何以故?希望食之故,是策勵、突破困境的有效法門,智惇今年八十七,行腳中還能鼓起餘勇力行者此也。
行腳不同於沿途欣賞風景或鍛鍊身體,在行腳過程中,腳底磨痛,大小腿僵硬酸痛,胯部各關節肌肉僵硬,腰桿前傾,頸部酸疼,抬頭不易等等,色身的種種不適在所難免,若假以時日從不適中挺得過去,不自在必可在漸的逐次中順暢,此之所謂歡喜承受者,以歡喜消除這些障道因素。所謂苦,有苦和不有苦之分,亦有大苦小苦之別,這有大和小的差別,其中就有樂的存在,若能依之而觀,一定會有所發現,這個「有的」發現,就有它的為什麼?此中有道也!是因、是緣、是自然性,從不斷非的篩檢中,非因、非緣、非自然,就易於次第萌芽,所以師父著《學佛之道》引讚───扔不掉的袈裟一、二、三、四、五中說:「下雨了;永遠扔不掉的袈裟乾了又濕,濕了又乾,在時代的變化中,袈裟的色彩退蝕了,而僧袍內裏著的心意不變.....」
這真是過來人學佛的語言,智惇凡夫多少亦有些許領略,行腳苦嗎?不苦嗎?都是假的,若滲入一點歡喜,那個苦也就不以為苦,苦亦淡化了,這是修行層次問題,般涅槃常照常、樂、我、淨,行腳參方持之以恒,總有機會到達。
朝山當日下午,偶而在視聽教室中心聽到老和尚在銀幕上為部份朝山信眾開示,言及三皈五戒:「依於各人能做到的去受。」聽後頗有所感焉!我八十三歲師父圓寂前一年,在結夏安居八月十五日前一個月,上報告給老和尚:「我要行頭陀行,環島一週。」八月十五日起程前一天,老和尚交下法語:「沒有意見!」依於法語,在行腳過程中,在概念上以「方便」行之,而今思之,頭陀行有十二種,方便行只是概念,按迦葉尊者的頭陀行,在佛陀住世時代是「可行」,而今時過境遷,只能擇其可行者為之,如托缽營生,那只有餓死,樹下一宿亦非凡夫如我體力能以支持,不倒單在極度的疲勞中也難以持久,凡此種種,我的所謂頭陀行。只是一種方便的學習,一種可行中的體驗,在能行中緬懷師父大江南北三年夢頭陀的風範而已。
修行要量力而為,打高空,行與義異,我不為也。一步一腳印,衲衣下的足跡,只要向前,老老實實,淺深適可,菩提大道當下開始,有了開始,依教奉行,早晚總有些不同的成就,不必刻意計較,無住於心,無所得也,學佛是轉凡入聖的修行,由凡入聖,色塵緣境起動於六根對六塵的接觸,而後才有心動,五蘊的心動,非著相不能「了」相,了相的工作屬於止觀,止觀有其程度的高底,所謂師父發明的想行之間的建立距離,談何容易,那是「正受」、三摩缽提...凡夫者能止於一念,前念不忘,後念不起,能止於數秒,即非易事,若要從五蘊變化中於原有色蘊中要「非」,這種不同原有的非,要在不同的原有中篩檢,由粗到細,只有在唯識學的因明中去「了」,諸如老和尚著《因明學理法》中所說:是說乃理論科學,立宗、因、喻三支法,慎審其理和事的正偏與實虛境況,引三支而究竟三量,所謂「現量、比量、非量」,從唯識而識唯,惇以為此乃凡夫學佛的入門工夫,從漸修中而頓悟,因明則果亦不需要了。
佛法與佛學不同,佛學有博士,從為什麼是因、是緣、是自然中去探討,可在一般大學中得到,非佛教徒亦可得之,佛法是了生脫死與道相應,所以六祖以不識字而建立祖師禪,是從內心中,何期自性,自性乃本有之性,言之為佛性,真如等亦可。本性寂靜,自然常現,老和尚著作《大方廣佛華嚴經淺釋》第五冊68頁,謂之無顧戀心,隨緣不變,同於天台的隨緣不變是性,不變隨緣是心,心是用,性是體者也。
老和尚在《楞嚴經決疑》第47頁說:「心的作用依塵境而起,塵境滅,心即不作用....可見諸法之生滅,不外是心生心滅。」這也說明世法乃是因、是緣、是自然,乃人為造作故,然而六道眾生以業報故而輪迴六道中,佛法是對苦樂皆俱之人道而言,下三道,無樂可言,全在苦中無暇於佛法之修習;天道眾生活在樂中而難捨,亦於佛法無緣,唯人道眾生,生活在苦樂相間中才有佛法,此之謂佛法乃建立在人的世間法中之謂也。
信佛、學佛、可以成佛,這說明眾生皆有佛性,眾生平等,所謂可以成佛之「可以」,乃在信佛、學佛之堅定和篤行,若信佛、學佛若以依賴或淹沒在名聞利養中就有不可以成佛了。所以信佛、學佛,一步一腳印,有其行的因,即有行的果。千佛山三寶殿前拜亭有老和尚雕刻墨寶「心存和樂氣,念起無怨尤」「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這是老和尚對門下弟子善護念,善咐囑,我在行腳中,意念經常浮現,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的心願,以三十二相、相應於眾生苦、難的求救呼號,其廣大的靈感如氣體的無孔不入,有求必應,然而救苦救難不僅在拔苦予樂,還要行菩薩道,解脫眾生六道輪迴之苦,
之二
三月十一日星期二,菩提寺知客室旁有福利社播放著鋼琴、小提琴等合奏的古典音樂,驟聽之下有悅耳美好的感受,令人產生沉迷之情思,以學佛行者言,就應以止觀令此障道情思消失,如佛成道時,羅剎女以妙美歌舞引誘,而佛視之為骷髏,記得未出家學佛前,我在軍中金門八二三砲戰後,調回台灣,住台北六張犁,閒時去衡陽街鬧區,近一週的時間,所看到的男女行人,不見衣衫、肌膚,盡皆骷髏,此情此景並非刻意有之,是自然的顯露,此可見六根六塵之觸,乃色塵緣境,是為內心中的鏡中像緣,所以,外色之有唯心所造也,自古以來,英雄豪傑、國王將相,死於美色者多矣!同理學佛行者、出家比丘、比丘尼,淹沒名聞利養者,墮於下三道者亦眾,凡此皆在觀法上不能從反方向去洞察,表相之美,內藏的利刃,毒藥故,其實眾生之所以沉迷於外在之名聞利養,是乃業習所以致之,不是可以用「空」去概括一切,一了百了,業是要報才能消失,這是佛法中不可更易的,只可以用修養而重罪輕報。
又行腳中偶而回溯到記得出家後不幾年,老和尚對我說:「智惇啊!到忉利天轉一下,早去早回!」這是老和尚的善咐囑,其實出家眾比丘、比丘尼,只要守好戒律,有犯時而不犯,到忉利天應該不難,人既出家,名聞利養於我何有哉!菩提大道就從此開始了,業報來了歡喜承受,生死以之,生死在學佛的理念中一如也,生或死,都是一種消業的過程,業報淨了,法身自然同於虛空,了無牽掛,自在灑脫,般涅槃的常樂我淨,自在俱足。
行腳的過程常因觸境而有實相無相的感受,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非山,見水非水,而又回到見山是山,見水是水,這些都是實相無相凡聖差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