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編輯部出處:衲衣下的故事期數:220期 2007年 11月刊
我出家前的工作經歷猶如幻夢一樣,從美工到廣告設計,乃至企劃、剪接、導演與節目製播,像一幅幅拼貼,自有千般滋味,但是這段故事我得從頭談起...。
文/若昭法師
美工與電視
我出家前的工作經歷猶如幻夢一樣,從美工到廣告設計,乃至企劃、剪接、導演與節目製播,像一幅幅拼貼,自有千般滋味,但是這段故事我得從頭談起.....。
自小就有個夢景──想到電視台工作,那時不知道電視節目的製播是分門別類的,比如:幕前的攝影、導播;幕後的企劃、剪接等等,單只嚮往電視畫面中呈現的光鮮亮麗,感覺是奇特的五彩世界,甚至為了達到理想,高中還選讀了廣告設計科,後來才發現那只是平面設計而已,離「搞電視」的遠景差太多了,但又能如何呢?心裡盤算著或許有一天派得上用場吧!不過一年後,我還是轉到美工設計科去了。
畢業後長期一段時間做美工,覺得實在做不下去了,心裡的小舟始終打繞著一句話:「我一定要成功!我要闖出一片天空,我要好好的做事!」為了累積作節目的知識與經驗,我便先到高雄某家廣播電台應徵,但礙於非本科系出身,終究被淘汰,好笑的是每一回應試無不表露單純、天真的想法,總是鼓起勇氣對主試者說:「先生!我有信心!我會努力學習的,我不在乎薪水,只要讓我學習,讓我學......」雖是毛遂自薦,但那初生之犢的年輕與朝氣,以及為理想奮鬥的精神絕對是不欺的。
企劃、製播之路
夢想總歸夢想,就像天邊那顆星星,不時閃爍著誘人的光芒,美麗卻很遙遠。直到二十八歲那年,想往電視台發展的意願更強烈了,有一次表哥來家裡,聊著聊著,談到台南新營一間佛教電視台正好缺美工,他說他可以介紹我進去。為了學到更多東西,我毫不考慮的答應了,其實當時最有名氣的還是法界衛視,其次是佛教衛視台。
工作一年之後,因家裡有事,便回高雄休息一陣子,後來發現自己好像一直離不開美工,它就像個包袱,侷限了我往節目製播的理想發展。剛好那時法界衛視徵才,我就把以前所有的美工設計、企劃作品,統統擲交法界郭副總過目,他為了瞭解我的實力,還派了一些功課給我做,比如:繳交五、六支數秒鐘的廣告,結果喜出望外的應試成功,我便開始當起企劃,編寫節目;只不過這次的跨出對我意義非凡,因為它不只是初試啼聲而已,在這裡我還觀摩了不少佛教的團體,吸收或多或少作電視節目的概念。但內心非常清楚自己不只為當企劃而來,我還要繼續向前行,真正的站在節目製播第一線,獨當一面的做些人文節目,這就是我離開法界衛視的理由。
朋友一方面仍幫我留意台北電視台的動靜,因為一般搞電視的看法,是就要往台北發展,因此佛光衛視成了我下一個中途站。秉持一向對電視工作的興趣,衝勁十足,每天呆在公司幾乎16至18個小時,不知道何謂休假,也從不請假。還記得當時為了進佛光衛視,在面試時撒了一個小謊,當時主試者問我:「妳會剪接嗎?」我說:「會!」單純的以為:反正看過別人剪接,也不難嘛!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讓我得到這份工作,進去之後再學習也不遲!主試者看我表情不自然,笑著說:「沒關係!這不重要!反正有機會學習。」我猛點頭,兀自感謝他賜給我這個工作機會,等互相熟稔後,他告訴我:當時相中的是我豐富的資歷,還有那股工作幹勁。
但tean裡有一位組員,彷彿看穿了我是剪接生手,有一天私底下問我到底會不會剪接?我擔心試用期間就被淘汰,就說:「我會一點而已,但那是很久前的事,幾乎忘了!」他用一種非常驚訝的眼神注視著我,好像說:「什麼?怎麼可能忘記?」終於我老老實實向他表白,只看過別人剪接而已,還禮貌的向他請教,希望他能教教我,他笑著說:「放心!其實我也是過來人,沒關係!我一定負責把妳教會。」等他教我剪接時,想起當初的對話,才領悟到當我說忘記時,為什麼他會出現訝異的表情,原來電視台用的是「線性專業剪接機」,只須按兩個鍵,剪接時按「in」,結束時按「out」,會就會,不會就不會!怎麼可能會忘記呢?無論如何,至今仍感謝他的提攜,沒有他的教導就沒有我未來的學習之路。
不同領域的學習與挑戰
往後更帶勁、苦幹了,但漸漸體會到剪接不只是單純的剪接而已,影片製播的訴求是:故事情節必須帶出真實,主題要明確,表現手法須創新,才能淋漓盡致的傳達出理念,其中視覺感度的潑灑更是賣點。每天我都守在剪接室,試著從五十隻舊帶子,剪出所需要的畫面,以湊成幾秒鐘的節目,一心期盼能做出好成績來。慢慢的也抓住這一方面的訣竅,其實人文節目的製播,需有美工的基礎作後盾,再融入感情與感覺,尤其展現feel才能打動人心,所以這時才感念以前所學美工藝術的重要,而一向我是多麼輕忽它呀!
投入、專注...專注、投入...那段日子,每當結束工作離開公司時,才發現已三更半夜了,獨自飇著95摩托車飛馳回家,頭戴著安全帽,身披著一簾夜色,抵達家裡已萬籟俱靜,像孤獨的飛鴻,孤獨的來去,心裡卻無限欣慰。由於慢慢的得到總監的肯定,一年後得以三級跳,從企劃跳到一個人製播一個節目,心靈夜空撒滿星光流璨,華麗一時!也打破了原本節目的製作須由一個tean完成的規矩。
雖然在這個環境磨鍊、熏習很不錯!但到底那顆美麗的星星,依舊在高空向我招喚,所以不忘理想的我,為了跨越不同的領域學習,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在機緣流淌不歇的河波裡,我適時抓住一個機會,跳槽到真相電視台,獨自担綱「電視台廣告形象」編導的製播。那時,真相電視台規定我們每天要做出一至三個廣告,真是頭疼外加煎熬,此外因為沒播經費出外景,也沒有機會操作攝影機,還是得從別人拍好的舊帶子中,剪出自己所需的30秒,那種感覺非常不踏實,因為不能依自己想要的畫面發揮,但如果用心的話也可以學到一些東西。
山不轉只好路轉,靈感之神似乎也沒忘了眷顧我,有一天心血來潮,突然領悟到舊畫面滲入新機的創意,尤其後來正式擔綱導演時,更深刻的體驗到:血汗絕不會白流,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所以每個階段的練習都是生命趨向更高點的投資,好比:一個好節目必定不離「八大藝術」的經緯穿織,溶匯了文學、美工、戲劇與音樂,層層的搭配才會生動,所以每個時空,林林總總都是「搞電視」的難忘體驗,也是我私密的人生「五十三參」。
工作的挫折
在這麼多電視台中,老實說我獨鍾三立台,因為它「台灣人文印象」鮮濃,只因我一向喜歡人文節目,讀書時還常動筆寫這類的小品文,乃至做美工設計也不離於人文的範疇。一位朋友適巧在三立台,就介紹我進去工作,這時方才體會到原來編導要會編也會導,完全不同於以前只是剪剪舊帶子,寫寫企劃的性質。
在三立台所屬的節目部,一星期出外景一次,一星期做剪接工作,在這裡每個環節都是臨場的考驗,有幾分料就見幾分真,最頭痛的還是每次出外景的攝影師都不同,回回都叫我碰一鼻子灰,就算把以前所學的傾囊而出,都還不一定能從容應付。記得第一次出外景,我還摸不清狀況,仍然套用以前的謙卑、虛心請教,剛到達外景時,小組人員問我:「導演!這個景要怎麼拍啊?」我結結巴巴的說:「你看怎麼拍比較適合?」他說:「什麼比較適合?妳是導演咧!我只不過是攝影師!」
因此在承擔不了的情形下,也有這樣的緣境發生:我對某位攝影師說:「請問接下來我該怎麼做?不好意思!我是新編導,初上路,請您多指導!」熟知他瞄了我一眼,回都不回應我。要不然就是兩位經驗老道的主持人,看新手上路也會捉狹:「導演!我們要擺什麼POSE呀?」另一位說:「導演!我覺得開場白怪怪的,妳可不可以幫我想一下?」在整個景況中,節目企劃是一位經驗老道的組長,我變得非常依賴他,他一不在場我就慌了,我的無能、經驗生疏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直到一次血淋淋的棒喝,我才如大夢初醒:一位攝影師終於看不過去了,忍不住告訴我:「有沒有搞錯?妳是編導呢,應該是妳告訴我們場景怎麼擺?畫面要怎麼拍?而不是靠我們告訴妳要怎麼做?」雖然色厲,但言語中傳達著教導,日後我非常感謝他。只因以前在電視台工作時,對鏡頭語言不甚瞭解,從企劃到編導,幾乎是紙上談兵,也沒有機會掌過攝影機,出外景時容易被修理,除了難過與生氣外只能自責,那段經歷極苦。比如一位攝影師從來不買我的賬,製作人明明說出外景一要看MONIT(監看螢幕),但他說:「妳好像不相信我呢!」我陪著笑臉回答著:「對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要看MONIT,才能知道要取哪些鏡頭。」他說用嘴說就好了!因此自始至終,我根本不知他拍了哪些鏡頭,等進剪接室後製作業時,我非常難過,因為手上的節目是很現實的,有主持人、有受訪者,又要搞笑,如果鏡頭沒帶到你要的東西,該怎麼辦?
有一次最嚴重,拍美食節目要介紹菜,說好鏡頭須圍繞著菜拍攝五分鐘,角度多元、變化穿叉,畫面一定要拍得很細,好比從左到右,右到左,上到下,下到上,伸縮鏡頭要由裡拉到外,甚至繞個圓圈、拉長鏡頭也不嫌煩,如此菜才能顯眼。結果一位攝影師竟把鏡頭定在美食,使用「單鏡」兩分鐘之久,怎麼辦呢?我決定要想出一個對策,不管你怎樣拍,都要想辦法剪出一個節目來,使用後置的功力補牆也是以不變應萬變。因為收視率如何,或者剪不出節目都是一個笑話,最後所有的責任都要導演扛,也因如此磨出了我剪接的後製工夫,想辦法補鏡頭,不管好或不好都要給你剪出來,如果攝影師單鏡定拍美食兩分鐘,我就會想辦法穿叉主持人的介紹或其他的畫面補足。
努力的回報如倒吃甘蔗
在學習的心路過程中,總是那麼苦!但誰叫我是節目部新來的編導,不敢有魄力要求什麼來著?誰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誰叫現實與理想的差距這麼大,也註定了新人有時一定得承受前輩的考驗才能成長。還有,進了剪接室,我更失望了!一心想拍人文節目,沒想到接的是個搞笑的節目,對於一本正經的我,簡直是顛覆本性,出於這份執著,終於我難耐激動的向當初介紹我進去的朋友說:「好了!我投降了!我不必撐過試用期,我已經受不了!我完全不會!每天都在丟人現眼的....」朋友氣憤的告訴我:「電視台是很現實的,一個蘿蔔一個坑,處什麼位置拿什麼薪水,做編導有幾分就表現幾分,為什麼還要被動的請教別人怎麼做?不會也要撐著啊!暫時裝懂,撐個場面,等下來後再請教別人,從中揣摩、學習,別人也會包容妳的。當初妳不是很想進三立台嗎?怎麼好不容易進來了又要打退堂鼓呢?」
一席話壓下了我的想法,一骨碌衝回工作室,說是沉澱心情,卻不得不思考「救亡圖存」之道,我發現必須先與攝影師搞好關係,撐過尷尬的試用期。雖然不是科班出身,搞不懂什麼是「主觀鏡頭」、「鏡頭語言」,但可以先私下向他們請教,以長期作戰的方式,以德化人,把拍的不完整的影片想辦法剪好,絕對不能被考倒,最後我終於得到攝影師的認同,記得其中一位攝影師笑著對我說:「某某!非常服了妳!有辦法可以剪得出東西來,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給妳拍的!」欣慰之餘,終於綻開踏實的笑靨,在摸索中到底也抓到搞笑節目的要訣,收視率就是最直接的回報了,有了多方面的鼓勵,我越來越喜歡這份工作帶來的挑戰,它變得刺激又帶著十足衝擊,因此終於拿到了公司製訂收視率標準的範圍,得獲5萬元獎金,當然獎金是大家平分並不是我一人獨得,我這編導也因而學會了將心比心體恤同隊組員,大家日漸融洽相處,有福共享。
等工作漸漸穩定之後,應工作之需,幕後工作人員有時也須下海客串丑角串場,自從他們發現我有搞笑的細胞後,往往我就是搞笑的靈魂人物,就這樣擔當著丑角,居然也慢慢搞出小小的名氣,有的觀眾還寫信指定找我,叫我加油,當時的我,一個剛出道的小導演日受觀眾喜愛,甚至逛路邊攤時,還會被觀眾認出來,雖然志不在當明星,但是工作的成績受到觀眾肯定,不就表示我這編導已盡了責任?何況一切只是體驗與學習,我想通了!不管原本是正經八百的我,還是敢玩、敢演、敢搞笑的我,人生如戲,戲劇一樣可以表現人生,就算這是個搞笑的節目,在娛樂、休閒中難道不能表現人情的溫馨、台灣的人文風貌嗎?
出家後調整攝影的時空
談到出家後初次面對攝影工作的心情,既興奮又緊張,自覺無法承擔這份重擔,因為之前的工作純屬文科,紙上談兵,只要聯絡攝影師按照文案所述去拍就可以了,如今又不是攝影師出身,怎麼擔當重任,但回頭想想:慢慢投入也不難呀!
也因如此,出家後第一次執掌攝影機,開始去思考,究竟該怎麼去運作這台攝影機,讓它呈現最好的畫面?記得在下調高雄的最初,師父拿一部v8舊型的攝影機給我,雖然不能修理了,但我還是連盒子一起留下來,師父的用意很深,但目前我才體會到一點點,我想:我從鏡頭看人生,現實生活中的鏡頭就看「我」!自我就像一部無形的攝影機,「業」與「道」的畫面纍纍呈現,拍的最多,於相而言總是假,說有又似無,因為再好的鏡頭都會過去,拍得再多每個當下也都會成為歷史。所以那部攝影機好像在告訴我:我是個很執著鏡頭的人,那麼我到底在執著什麼?尤其畫面必須經過剪裁,去蕪存菁,喻指身心的安頓,生命與性情的修飾,有一天我會在所掌的鏡頭下,直指本心,我會頓悟本性嗎?我期盼著......
還記得第一次在菩提寺拍燄口法會,剛好是蓮盡法師等人在走十方禮,場面十分盛大,在副懺一起腔的剎那,我愣住了!以前怎麼不知道攝影師那麼難當,如今杵在這盛大場面當中,當局者迷,我竟忘了當初編導的眼光,也忘了該怎樣監看畫面,心底只喊著:「救命!到底該怎麼拍?我不會拍...怎麼辦?」就在這當下,師父出現了,像救星一般馬上把我叫到焰口台,親自指點我該怎麼拍,師父叫我站在一個位置從上往下拍,師父說:「從這個高點往下拍,是不是整個法會的畫面很漂亮?」
我猛點頭,並在那一剎那豁然懂了,當時從鏡頭裡看到悅眾師整體披掛黃海青的莊嚴場面,心裡一陣歡喜與感動,真的不可思議!原來拍攝是要這樣拍的。接著進行第二步,師父告訴我焰口台是更高點,站在階梯那也是高點,這邊要拍,對稱那邊也要拍過來,結果一經師父指點我就心開意解了,當場幾乎喜極而泣,覺得師父實在太厲害了!所以,我會掌攝影機是師父指點我的,那剎那才知道透過攝影機,可以把佛法的精神好好的弘揚出去,心結解開後,慢慢的我就懂得打理一切了。
師父的寶貴指點
往後不論是大型活動、法會、佛學講座或是外景,我都亦步亦趨的跟著師父拍攝,剛開始拿到攝影機時還會思索:師父旁邊那麼多人,該不該衝過去拍?然後師父這樣走路,我該不該跟過去拍?眾目睽睽之下真有點不自在,天人交戰之際,有時就眼睜睜的看著好鏡頭流失,好可惜!每次拍攝完畢,進入剪接室看母帶,常跺足追悔,也反思下一次該怎麼拍,才能拍到好鏡頭。一次又一次的衡量輕重緩急,為了留下珍貴的歷史畫面,決定拋開那些不必要的形象包袱,選在師父還沒走過來時,就先衝鋒陷陣,用鏡頭帶出更多東西,可說「一機在手,橫衝直撞,倒覺得自己橫得有序,撞得有理。」
沒想到一次又一次的穿梭在人群中拍攝,有一次竟然聽到一個聲音,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哎呀!那個師父怎麼那麼不莊重!這樣衝來衝去的?」當時心想:她說的不正是我嗎?但她只看到我穿這身出家衣服,並沒看到我手上拿著攝影機,不知我所為何來?所以,心裡又被困惑盤繞,到底該如何拿捏?藉著這次受訪的因緣,我想把錄影、拍攝的心路歷程全盤托出───
其實,一個錄影者,每次都得背著沉重的工作袋,專心一致的跟拍,生怕遺漏了一個好鏡頭,看起來似乎患得患失,但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一個鏡頭、一個畫面對拍攝的人來說是那麼重要?以電視圈來說,攝影機是攝影師的第一個生命,由此可知「鏡頭」對攝影師有多重要了!如果沒有鏡頭那就根本不用工作了,所以我必須把一些珍貴的鏡頭搶到手,雖然剛開始會矜持,但後來想想,再不積極走動的話,便拍不到好鏡頭了。比如:從這裡要怎樣衝到哪裡?我不能只是被動式,因為一遲疑便可能失之交臂,所以當人群聚集、師父出現的那一刻,我便立刻準備定位,否則永遠只拍到師父或主法師父的後腦杓,此外還要設想臨時可能的突發狀況,如何應變?所以拍攝時腦筋必須動得很快。當然,卸下鏡頭後的我也會深思:雖然佛法可藉媒體、鏡頭宣揚弘傳,但不可理直氣壯的橫衝直撞,就算在工作中穿梭,也要盡可能小心翼翼的,不要去撞到別人,也要保護自己不被撞到,彼此為對方設想,當然在必要時,我還是衷心希望圍觀者能讓出一條路,方便讓拍攝者搶拍珍貴的畫面,以利於後製作業的進行,熨貼整個影片畫面的流暢與融接。
錄影的後製工作
談到錄影之後的後製工作,從開始拍攝時,腦中就要作事前的沙盤演練,推想在活動中師父會經過的動線與走位,也就是師父會怎麼走?怎麼進場?事先我都要去現場預擬一遍,所以我的跑位才會這麼迅速。隨後再想攝影機要怎麼拍,我要怎麼定位,拍攝中如何營造我要的氣氛與感覺,每一個畫面都要緊扣著主題的流露,所以這些是一個攝影師在拍攝時就須具有的後製觀念,如此剪接時才會順利、精彩,呈現完整的過程。如果沒有這種後製觀念,拍出來的東西會很呆板,所以臨場感是很重要的。
還有配樂是整個影片的靈魂,因為我天生感性,這個特點用在某些時候有好也有壞。配樂時我會把音樂放大聲,從中感受它整個脈動,與音樂的脈搏同躍,一邊聆聽音樂,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幕幕的畫面,看看音樂的節奏與影片相搭與否?所以,最好所有的過程與細節都懂,才能保持影片的活性與彈性。有關製片全面的養成,要多閱讀還要在生活中仔細觀察,以前學商業、美術設計,都這樣告訴我們,這個廣告推出去時,有沒有先去了解市場的脈動?了解廣告訴求的對象群,企劃與劇本如果先抓住它的定位就知道方向了,也慶幸自己以前學的,現在都用上了,談到經驗與知識的累積,就想到俗家老菩薩以前常對人說:她早看出,老的時候不能指望我,因為我每換一個新的職場都對老板說:「我不在乎薪水多少?我只要能學到東西。」若領到薪水也全投資在很貴的廣告專業設計書,因為它是提供我設計創造,靈感的源頭。
出家後剛開始學拍攝,因為不方便再到外再學什麼業新知了,便會留意攝影機操作者的行止,還有別人看電視是看情節,我是看電視學「運鏡」,注意特殊的畫面,猜它是單機還是三機拍攝的?或者是屬於棚內的efp(棚內攝影)?有空我會試讀著鏡頭語言,何況影片中都有美工的影子,所以整個作業一定要先拍,進而後製做效果,這時的效果若牽涉到三D動畫,我也會做筆記,記載這些漂亮的畫面拍製的方法,純從電視取經,所以若論錄影、拍攝,我是出家後才學的。
工作中對佛法的領悟
領這份職事,最令我感動的是,這是最前線的工作,也是永遠的法筵,師父開示時我幾乎從頭到尾跟拍,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師父對多少人開示,信眾來來去去,唯一不變的是拿著攝影機的我,對著鏡頭讀著千遍、萬遍....,所以,耳提面命是時──有關「願」的內涵師父總是提了再提,他說:「願要有力量,願來自修養」。
是否像蓋房子一樣,地基須打穩,鋼筯建材一樣也不可缺!但慚愧、渺少如我,遇到煩惱時修養就不見踪影了,遑論去建構屬於自己的生命藍圖;因此鏡頭底下的佛法,我能記取多少?又如何才是下手處?有一次師父好像是聽到了我的心聲,在一次開示中說:「願的力量來自修養,修養也來自一份虔誠。」那當下我怔住了,心頭一亮....哦!師父!他幾乎把我的疑惑點出來了。捫心自問:一向把拍攝當成工作的我,有沒有把對三寶的虔誠融入於心?有時寒天暑日,背馱沉重的攝影袋,跑來跑去的也會感覺疲勞,但師父的話總盈迴耳際,於苦也不覺得苦了。
鏡頭之內,有我;鏡頭之外,就讓「我」淡出。分秒必爭已是落伍,對攝影工作者來說是「分格」必爭,像法身慧命的拈提與把握(影片又稱影格,一秒為三十格)。瞧!活動又開始了,攝影機開關一扭開,勘景、動線、走位....世界又活了起來。佛法就像甘露滋潤,鏡頭一次又一次的帶出感動,面對這份工作,我已漸漸體會什麼是「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有了師父的提攜、三寶的護佑,縱使修行之路遇到坎坷、崎嶇,也會勇敢的跨越過去。
呵!電光石火,擦身即過,對我而言「攝影工作」已是不得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