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璧

你相信嗎？「做饅頭」是很好玩的遊戲。
這是一個秋天的午後, 我又成功的發了一鍋膨鬆鬆的麵。 望著躺在大盆子裡的麵團, 我笑著對它說：「我要把你變成一群饅頭喔！」麵團沒意見, 我就開始動手了。  

我圍上圍裙, 用柔軟的心、柔和的力道, 做第二回合的揉麵, 麵團的「細胞」越來越細嫩, 越來越柔軟。 大約五分鐘後, 麵團Q得像一團有生命力的「肌肉」。    我滿意的洗洗手, 拿了條濕布巾覆蓋在麵團上「醒麵」。 我擦把臉, 倒了杯水, 在麵團前坐下來, 一邊休息一邊等麵「醒」來。

我有一位朋友, 也常做饅頭。常吃她做的饅頭, 是我開始做饅頭的動機。朋友做的饅頭, 都是白色的、長型的饅頭, 白拋拋細綿綿, 有著淡淡的甜、淡淡的香, 非常好看、非常好吃。我則喜歡變換口味, 在麵、水、糖和酵母粉之外加上一點別的。 比如用保久乳和純紅蘿蔔汁代替水和麵, 和出一團紅紅的麵團, 蒸出一籠金黃色的饅頭。 我也經常用各種蔬菜水果做出不同顏色、不同口味、不同內容的饅頭。比如：紅蘿蔔饅頭、芋頭饅頭、黑芝麻饅頭, 還有加入全麥麵粉做的全麥饅頭, 加入小麥胚芽、核桃、松子、葡萄乾、枸杞子 … …的養生饅頭。

朋友說我愛作怪, 她主張應該尊重饅頭傳統的長相； 我說諸行無常, 什麼東西都會變, 饅頭何能倖免？ 何況, 我的變變變, 為的都是想把它變得更有營養。    「麵」醒了, 我再揉一揉就開始做饅頭。我做圓形的饅頭。因為圓形的饅頭不必又是捲又是切的, 直接從大盆子裡抓一小團麵, 擱在小天秤上秤一秤, 讓每個饅頭都一樣大, 再像搓大湯圓那樣, 把它搓得圓圓亮亮, 就擱進蒸籠裡了。再讓它醒個一二十分鐘, 等鍋子裡的水滾了, 我就把蒸籠擱到鍋子上蒸。 很快的, 廚房裡氤氳著霧氣, 香味逐漸瀰漫。

十幾分鐘後, 我熄了火, 打開蒸籠, 一團熱騰騰的水氣撲向我的臉, 我瞇著眼睛往蒸籠裡看。 啊！熱氣蒸騰中, 有一群圓滾滾、活生生、剛「出生」的「小太陽」哩！ 我癡癡的望著「小太陽」們, 「小太陽」 們頑皮的把熱氣吹向我的臉頰, 噢！濕濕、暖暖、癢癢 … …  哈哈！「小太陽」們跟我玩起親親臉頰的遊戲了。

我選了幾個比較漂亮的饅頭, 騎著腳踏車, 來到也愛做饅頭的那位朋友家。  朋友接過我的饅頭, 仔細端詳了好久, 笑咧著嘴說：「好可怕的饅頭！」我跟她說：「是營養可口的養生饅頭！這是枸杞子, 這是葡萄乾, 這是核桃、這是南瓜子, 也有加全麥麵粉。」

「饅頭就饅頭, 弄得這麼複雜做什麼？」她用十分悲憫的神情, 笑著說：「可憐的饅頭, 長了滿臉的青春痘。」

然後, 我們望著那群很複雜的、長了滿臉青春痘的饅頭哈哈大笑, 笑了好久好久；然後, 我看著朋友津津有味的吃饅頭, 一邊吃、一邊笑、一邊點頭。

你做過饅頭嗎？ 我樂此不疲, 而且從不放棄嘗試變換花樣。我想「只要我喜歡, 有什麼不可以？」老和尚在「禪的語絲」裡這樣說：「只要『我』喜歡, 有什麼不可以！如此的理念, 可以表現於遊戲上, 切不可運用於事理上；因為, 人人都有一個『我』, 任誰也不能抹煞他人的我！」

我覺得做饅頭是頗具饒益性的「遊戲」 -------- 你瞧, 又有一個饅頭被一個「我」吃掉了。 但, 它的「我」並沒有遭抹煞。 我吃饅頭, 饅頭滋養著「我」； 很多人吃饅頭, 饅頭滋養著很多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