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下的足跡　掃地掃地掃心地　／釋浮詠

小妏喜歡幫好友阿衫打點家務。

「阿衫，你家冰箱的菜怎麼找呀！找一條紅蘿蔔怎麼就翻不到？」
「有的，在冰箱右下方一個裝了調理包、檸檬、小黃瓜……紅蘿蔔壓在這個盒子的最下方。」
「@@......」小妏臉上又蒙上無奈的幾條線。

小妏，一位經常幫忙料理佳餚給阿衫來店的客人，喜歡料理及整理家務的她，做事情講究方法並且注重衛生，經由她手邊的事物總是安排得井然有序。她為人頗講義氣，朋友開口的事總會比照自己的事辦理，盡全力並且不計算時間成本的去完成。小妏的性格跟她的信仰也許有關，她是一位虔誠的佛弟子，對大乘佛教的菩薩法很相應，她用堅定的口吻說：「我以後還要出生在大乘佛教的國家！」她的中文理解程度雖然有限，不過她將所學很努力的實踐在生活上。以她的興趣來說，平時她最喜歡瀏覽有關家務及料理的資訊，所以她時常可以為朋友們提供各種不同的點子，解決生活的需求並帶來樂趣。

阿衫，一位生性樂觀，顧著一間佛教文具店的店員，她跟小妏的認識出自於相同的信仰。每當阿衫的老闆出遠門，小妏就是她最好的幫手。時近年關，小妏有感於來廚房幫忙，花費最多時間的就是在尋找冰箱裡雜亂無章的食材，因此建議阿衫該為冰箱來個瘦身計畫，她才可以盡心為阿衫的客人獻上美食的饗宴。其實阿衫也不是沒整理過，只是滿冰箱的瓶啊罐的，被平時愛買菜的熱心好友們塞滿，她出於無奈，只好眼不見為淨而作罷。當這天小妏提出：「冰箱應該要用一個個小藍子分門別類的將同性質的食材收納…」時，一語中的，確實是解決冰箱現況最好的辦法。小衫心有戚戚，滿點認同家務達人提出的建議，她迫不及待的馬上拉衣捲袖、磨刀霍霍的上工去。

「光一個冷藏處，咖哩粉、糖、醬料就被重覆的塞在不同角落，難怪你時常找不到，一直開新的。」小妏一邊擦拭一邊試圖排列，後來索幸將冰箱清空，裡外來個大掃除，也一併將廚房平時的醬料區及架子整個刷洗一番，重新檢視。剛放工的阿珠也臨門的為這場世紀的大掃除湊上一腳。

阿衫在一區整理久未使用的保鮮膜、餐具，她發現了許多小藍子！！她抬頭望向小妏及阿珠，三人開得樂懷笑，「咱們不用花冤枉錢買藍子啦，得來全不費工夫！」喜愛廢物利用的阿衫高興嚷著。之後又發現了很多清潔劑、零碎不一的工具，這意外的發現為冰箱的瘦身計畫增添事半功倍的翼羽。

一處習以為常的冰箱，存放著攸關人體健康的儲物糧食。冰箱的用途固然可以保久保鮮，但一經開封過的食品如果沒有在期限內做有效的烹調，又加上棄之可惜的疑慮，那末，再貴再好的食材也終將淪為吃個心理健康的次級品而已。在三個臭皮匠一一為冰箱的房客們安置在洽當又觸目可及的藍位上後，小衫還寫上標籤，為它們安了個名份，希望今後彼此相安無事、不擁不擠的和平共處。 

於環境的清潔，對佛法感興趣的阿衫總是若有所思。每天她在店裡的樓上或樓下打掃時，總會想起佛陀或祖師大德們對環境整理工作的重視，也一直想著為什麼他們可以藉由打掃而有所成就。在佛陀的時代，掃地最有名的是掃到能開悟的周利槃特伽尊者，他的成就令人們津津樂道。於經典的記載，尊者的開悟是這樣的：

爾時，世尊手執周利槃特詣靜室教使就坐，世尊復教使執掃蔧：「汝誦此字，為字何等？」 是時，周利槃特誦得掃，復忘蔧；若誦得蔧，復忘掃。

爾時，尊者周利槃特誦此掃帚乃經數日。然此掃蔧復名除垢，周利槃特復作是念：「何者是除？何者是垢？垢者灰土瓦石，除者清淨也。」復作是念：「世尊何故以此教悔我？我今當思惟此義。」以思惟此義，復作是念：「今我身上亦有塵垢，我自作喻，何者是除？何者是垢？」彼復作是念：「縛結是垢，智慧是除，我今可以智慧之蔧掃此結縛。」

爾時，尊者周利槃特思惟五盛陰成者、敗者：所謂此色、色習、色滅，是謂痛、想、行、識，成者、敗者。爾時，思惟此五盛陰已，欲漏心得解脫，有漏心、無明漏心得解脫。已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有，如實知之。尊者周利槃特便成阿羅漢。

已成阿羅漢，即從坐起，詣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白世尊曰：「今已有智，今已有慧，今已解掃蔧。」世尊告曰：「比丘！云何解之？」周利槃特報曰：「除者謂之慧，垢者謂之結。」世尊告曰：「善哉！比丘！如汝所言，除者是慧，垢者是結。」

佛陀為什麼要藉由掃地磨練來周利槃特伽尊者呢？究其所以，原來外在的塵垢哪裡比得上埋藏於內的心垢呢！

阿衫經過小妏這次的指點與合作，似乎對打掃開了點竅並且上癮。她開始整理那些關起門來以為看不見的塵垢，將櫥呀櫃的通通瘦身一番。在過程中她明白整理物品的分類及棄捨，悠關平日對店裡事物的熟悉及參與度。要將用不到的物品做到「捨」，要捨到什麼程度才不致於淪為「亂丟」的惡弊？要怎麼「得」？讓經年塵封的道具也有它重見光明的一天。阿衫在不斷整理的過程中反覆出現如同小籃子及零星工具的意外收獲，「原來捨與得真有它的妙用處！整理環境的確在於心念的運用！」掃地掃地掃心地，阿衫若有所悟的明白了什麼。

爾時，尊者周利槃特向世尊而說此偈： 「今誦此已足，如尊之所說；智慧能除結，不由其餘行。」

透過打掃阿衫對佛法更具信心了，她明白了佛法貴在能用，實質的能為她帶來環境與心靈上的光明。她祈願來佛教文具店裡的客人們都能挖掘到自性中的寶，能用智慧來去除人生的塵垢，能用般若照見五蘊皆空的本質，一起攜手同行到達常樂的彼岸。所謂：「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唯有第一般若波羅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