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研院專題演講　覺悟的時刻(下)
主講／鍾玲教授
整理／佛研院

呀，時間不夠，釋迦牟尼的大澈大悟還沒講。釋迦牟尼的悟道，材料來自《過去現在因果經》跟《佛本行集經》，講他在菩提樹下悟道，到底悟了什麼？我就快快講，因為實在太深奧了。釋迦牟尼苦行六年，身體恢復後，到菩提樹下入定七日夜，然後得道。他是打雙盤，結跏趺坐。因為這是過去佛的坐法，不只是我們娑婆世界的釋迦牟尼佛是這樣，以前的各世界的佛也是這種坐法，也是找一棵菩提樹，也是在金剛座上。《過去現在因果經》說，釋迦牟尼還發願不成正覺不起來。

但是《佛本行集經》裡講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講什麼？講他坐下來是因為欲界內，即我們娑婆世界，是魔王波旬為主，由他統領。在佛陀時代，可能跟二十世紀、二十一世紀差不多，你看整個世界充滿金錢的瘋狂遊戲，錢啊、貪汙啊，好像不貪汙就不行。政治上各種貪汙都變成對的。這狀況有點像魔王波旬的時代，釋迦牟尼還沒有大澈大悟之前，娑婆世界是波旬時代，所以釋迦牟尼誓言，他會告訴波旬自己將悟道，否則就不起身，為什麼告訴波旬，因為要把他召來降伏，這魔是外在的一個魔，他吸取世人的墮落的成分後，他越壯大。人越墮落，魔王越強大，那如果修行人有了這心魔，也會變得墮落。

因為魔王知道，釋迦牟尼要宣揚使人滅苦離欲的佛法，魔王就是怕人類不再貪求娛樂，那就沒有東西供自己攝取了，所以魔王設法阻撓釋迦牟尼成佛，結果他被佛陀降服。如果是發生在我們的身上的話，可能是各種心魔，你必須要克服。《佛本行集經》裡講到神通，在佛陀那個時代，修行人多用神通方式表現自己，你看佛經裡很多修行人會表現各種神通，像是佛陀在成道以前就表現神通，他像孫悟空一樣，變成很多個自己，然後很多身又變成一身，他可以穿過山崖、石壁等等，他有天眼什麼都看得見，最後他從有漏得到解脫。漏是什麼？漏是缺失，從缺失裡得到解脫，從無明跟煩惱裡得到解脫，解脫以後就會有智慧，他在這一生已經把所有的煩惱、無明都清除後，他就不再有下一輩子了，就成佛了，乾乾淨淨的，不必墮入輪迴。在第七天結束，明星出現時，佛陀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就是證得無上正等正覺，那時候世間發出大光明，六地震動，我就不詳細陳述了。關鍵就是佛陀成道的經過，不像白雲老和尚大悟，我們沒有細節。佛陀成道，佛經有記載，那是很全面性的大覺大悟，包括把魔王除掉，顯各種神通，並不是神通就算，而進入各種通而得到智慧，得什麼智慧？了因果。佛陀不僅了解自己無數前輩子的因果，他也了解所有眾生的前世因果。佛陀的心量有多大？就是一隻螞蟻，他的因果佛陀也了解，有這種無量大的心，才能成佛。這娑婆世界所有的眾生都在他的心中，都了然於心，這是大徹大悟，那年他三十五歲。他三十五歲到八十歲說法，收很多徒弟，來傳他的佛法。

今天講「覺悟」，悟的條件是什麼？它必須跟修行，跟了生脫死有關，那是什麼意思？就是我們現在要談，或者是等下你們幾個同學要談的，不是談我學到什麼了，梵唱我會了，那是技術、技巧，我們講的要跟修行有關，要跟了生脫死有關的領悟，那才是悟。第一是必須有問題，有小問題就小悟，有大問題有大悟，我們先有小悟就好了，對不對？重要的是，跟以下的認識有關，第一：就是對自己的五蘊要了解，色塵緣境引發我們的五蘊運作，而產生念想和行動。老和尚教我們「想與行之間有間隔」，你會因此得到多層的想法，那就是悟啊！或者是說對自己貪嗔癡疑慢的瞭解，了解以後就不再犯，這個也一種悟，也可以談。或者是了解因果，我現在這樣子，是因為以前怎麼樣，這也是悟，或者是自我意識的減低，你發現自我意識強的時候，你要怎樣把它減低？這也是悟。你收集資料做觀想思惟，把問題解決。這些都是老和尚講的，找到問題的癥結，就等於找到答案，你就可以去解決了，可以說，問題癥結找到了以後，問題就解決了。

我先舉一個自己的例子，您們都看過鯉魚，我住的大廈中庭，後面坐的老眾有沒有看過我家那個水池？裡頭養了二十二隻錦鯉。我常常看那些鯉魚游水，裡頭有一條黑色的，我總覺得牠不應該在那裡，為什麼？因為「錦」是織錦，織錦就像是照片上這些織錦一樣，你看顏色多鮮豔，黑色的鯉魚一點也不鮮艷，好像牠不應該在那裡！所以我就把這個感想寫在我的臉書上。哇！臉書回應很熱烈，大都是挑戰我，引發我一個問題：我為什麼覺得黑色錦鯉礙眼？

這是個小問題，這叫發現問題，你發現一個小問題，就有機會得小悟，對不對？這是一個小問題，就是我為什麼覺得黑色錦鯉礙眼？是不是很小的問題？這是個關乎色受想行識五蘊的問題，我看到是黑色，我一個反應就是不喜歡，在想與行之間可以做更多的觀想，不喜歡是不是應該？為什麼不喜歡？這些問題？我把黑色鯉魚礙眼的事放上臉書後，一個人說，錦緞明明有黑色的啊！你為什麼說鯉魚就不能黑色呢？另外一個說黑色鯉魚是越黑越貴重。另外一個在臉書上回說，黑鯉魚屬於空鯉，這就很玄了，黑鯉是錦鯉特定的基因始祖，就是別的顏色是由牠發展出來的。這下我了解，自己對錦鯉了解實在太少了！我再去魚池看那條黑鯉，牠身上有美麗的規整綱目，牠不是沒有紋，也不是沒有顏色，有淺灰、灰、深灰，黑。好了！是我擺烏龍啦！我對黑錦鯉的認識太少。我的第一層領悟是什麼？我要了解為什麼會不喜歡，為什麼呢？因為我有文字障（按：即所知障）。我覺得「錦」字就是多彩的、圖案美麗的意思，黑的就不多彩美麗。因此我要破解掉我自己的文字障，當我知道問題癥結是文字障的時候，我已經悟了，這個小問題已經得到解答。所以就得到一次小悟。

一個人對同樣的事情會有不同的領悟。我作思惟修再去觀看這隻錦鯉，我會對黑色不喜歡，是人類對於黑色賦予反面的意義，譬如我們講「黑幕重重」，不會說白幕重重，對不對？我們又講黑寡婦蜘蛛，為什麼叫黑寡婦？因為她把跟她交配的雄蜘蛛吃掉，製造自己成寡婦。因此我對黑色的東西會不喜歡，把黑色跟不好的東西聯想，這是人類的偏見。我想魚類也有牠們自己的想法，他們看見彼此身上的顏色圖案，魚有魚的看法，跟人類的看法不一樣，我還沒了解魚怎麼看魚。但我有點了解狗怎麼看人，因為我養過狗。養過狗的都知道狗有很多表情，你注意就會了解，譬如說，你摸摸牠然後牠走開，牠回頭看你一眼，舔舔嘴巴，舌頭露出來，就是跟你對話說，「哎，我很喜歡你摸摸我。」你仔細觀察，有時候牠伸個懶腰，然後舔一下嘴，他的意思是告訴你「我很輕鬆愉快。」所以狗跟人有溝通語言，狗跟狗的語言我還沒有弄清楚，就是說你要試著了解，你就會了解眾生，他們是眾生啊！眾生有眾生知見。我有什麼領悟，那看法只是人的看法而已。我不了解魚怎麼看魚，狗怎麼看狗？對狗跟人之間我有相當的了解，因為我養過狗，其實很多人養狗，卻不一定了解狗，你要觀察才行。這個地方我領悟到的是《金剛經》裡頭講的，我突破人相，提升到眾生相，所以獲得一次突破的小悟，懂了沒有？這個都是小問小悟。好，今天就講到這裡，我們休息十分鐘，你們四位同學去想你們小問小悟的案例，等一下跟大家分享，謝謝大家！(全文完)

                                    --2023年八月25日鍾玲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