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編輯部出處:孺慕之情期數:257期 2011年4月刊
柔道初段以上腰綁黑帶;以下分五級五色。初入門一竅不通者,五級白帶;學會了滿地打滾的「護身術」及一些基本摔法者,可榮獲四級黃帶。
文/野人
柔道初段以上腰綁黑帶;以下分五級五色。初入門一竅不通者,五級白帶;學會了滿地打滾的「護身術」及一些基本摔法者,可榮獲四級黃帶。「五蘊調理」從「想行間建立間隔」之兩蘊調理開始。當接觸到「受蘊」時,只能算個黃帶級。這篇「受想行」三蘊調理的故事是黃帶說給白帶聽的,同時也朝紅、藍、茶、黑帶的先進們拋一塊大磚頭。
故事的主人翁是甲乙兩夫妻。大寒流來襲,乙略感不適先躺上床。甲因兩三天沒洗澡,乃痛快地洗了個熱水澡,頭洗了兩遍,身子用絲瓜布刷了三遍。剛出浴室就聽到乙叫喚:「趕快來睡吧」。甲說:「等一下」。跑去拿了一條毛巾鋪在枕頭上,因為頭髮還有一點濕。乙說:「去把頭髮吹一吹。……我去幫你拿吹風機」。甲說:「不要」,用手把乙按回被子裡,說:「又沒多長,一下就乾了」。甲躺下來,用面紙醒了一個大鼻涕,鼻孔也乾淨暢通了。乙警覺地說:「要不要吃顆過敏葯……我幫你去拿」。甲:「不要」。乙:「要不要去看看耳鼻喉科」。甲:「我又沒有病!」乙:「你這個人就是說什麼,反什麼!」……甲,默然……乙:「還到處跟人家說在學佛。」……「乾脆不要學算了!」……
故事中,甲的突然「沈默」是個關鍵的轉變。適時的沈默是在想行之間建立間隔,不再反嘴;「想」則進入一連串的「非想」。今昔之別在於昔日之「非想」陷於無止境的「是非,對錯」的分別中;今日之「非想」則直接進入檢視感受之因,脫離了色塵緣境導致的「苦受」。
甲用錢塘大潮作譬喻。昔日在想行間建立間隔如同在錢塘江口築了道堤,使潮水不「行」入江中造成傷害。但被攔在堤外的潮水(想及非想)仍一波波地向前推擠翻滾,波濤洶湧,濁浪滔天,勢不可當。未經調理的「想」是出於自我意識的直覺反應。簡化「間隔建立」後「非想」的流程:第一句耳聞→受→想:「怎麼小事化大了?明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怎麼扯到一起?」(疑惑,不能決定是什麼?)……第二句耳聞後之「非想」:「我被冤枉了」生起新的感受是「不平」。接下來的情識變化愈演愈烈:基於自衛的本能,應該「辯、表白,我不是像你說的這樣」……自己在心中愈辯愈兇,「感覺」從不好受到很難受,像狗急跳牆般……牆跳不過去是必然的結果……感覺實在受不了了,就要作困獸之鬥,反擊:「你也一樣地這不是、那不是。一無是處,還說我呢!」雖然這些「想」均未付之於「行」尚未造業傷害他人,但心亂如麻,如臥針氈,這種亂中的「苦受」難免。想用人力把堤外(心內)的波濤平伏下來談何容易?要去想,從「他的話裡那些有道理?」即使是八桿子打不著的「益處」也要找出來……到「如何與道相應?」「如何減少淡化這個煩惱?」還要轉化成菩提。大海撈針已經夠難了,何況在波濤洶湧的海潮中呢!菩提寺的若清師形容:這個叫作「大逆轉」要費很大的力氣。
這次甲內心的反應不同於昔。立即的「沈默」起於老和尚的一句話,如暗夜中的閃電劃過腦際。他說:「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管它作什麼」這就是甲所能掌握的第一個「想」;「非想」是「這是他的妄念生起的煩惱。不是我的。」既然和「我」無關,「我」的心意識就不再變化了。
「修行」是修理自己,不是修理別人。從老和尚談「我、心、五蘊」(見《開啟心的密意》)知道雖然「心能主宰」,但是凡夫未調理的心隨著情識變化,「我」在五蘊中遷流變異。「止觀」的目的在於管住「我、心」,先要調理五蘊才能離苦,然後得樂。既然發現是他的妄念煩惱,不是我的妄念煩惱,我的「我」管他作什麼!?此念一起「我的情識」不隨「他的妄念」起舞,心即止息,「苦受」不生起亦不存在,「色、受」俱呈空相,此「止於一念」的「想」也成了空相,「想不異空,空不異想。想即是空,空即是想」是之謂也。「定靜安慮得」,心定了方有餘力作其它有建設性的思惟和觀照,譬如「從這次耳聞中可以發現什麼饒益?」甚至於能夠幫助對方化解煩惱。
「和你有什麼關係」是從想蘊上了知。了知之後,「管它作什麼」是在受蘊上作功課,面對色塵緣境時,以能掌握的第一時間,不和它繼續打交道,亦即在意念上不再生起「情識」反應。臻此,「受相」亦為空相,心能止息,定靜自現。大禹治水以疏導,我則改造江堤外(心內)海床的地形不使海潮(色塵緣境沖激下的非想)生起。
甲在往昔費盡心力作「大逆轉」,還不見得成功。此次從緣起→受→想→止息,是在一剎那間完成的,只是分析起來話變多了。雖然在分析的過程中離不開色蘊,但知見尚不足以詳究色蘊乃至識蘊的調理。秉著老和尚「說得出來」才算懂的教誨,黃帶的能力只可談論已見功效的三蘊調理。大寒天,野人不識獸爐輕裘,乃有獻曝之舉。盼已享「心之寧靜」的高段先進們不吝在《千佛山雜誌》上指點迷津。
後記
人是複雜的,所面對的人和事也是複雜的,其煩惱當然是複雜的,通常不是一因一果那麼單純。如來藏中收藏著無始以來無量的種子因。老和尚說:「各類」種子因,並無排列順序,悉依色塵緣境的外力,相應而發生。又說:種子是因,現行依緣(見《開啟心的密意》)。甲在事後檢討的發現是「各類」二字。既稱之「類」必為複數,亦即有「很多」同類的種子都有機會相應於當下生起的某「一」個外緣。這一個相應的種子可能是業的,也可能是道的,故「現行」顯現的有善業、惡業、無記業與道之別。「調理」是訓練自己主宰的能力,遠在「行」之前能夠發覺、檢視、辨別、選擇與外緣相應所依據的種子。如果浮現的是惡因則砂汰之,善因則保留之,繼續搜尋是否有道種浮現。當必須付之以「行」後,如非道果,至少也是善果,這是建立想行間隔的饒益。甲往昔所「想」,啟動相應的種子,一個個都在「是非」群中打轉,離不開「八苦」的感受。此次能在第一時間相應的種子是老和尚的一句話,是道種,而能在外緣生起後化為空相。色蘊一空,受想行皆空,心地澄明,就可以慢慢咀嚼乙的話,乃能發現:乙的話雖不「應景」,但「其來也有自,其生也有因」甲不察,乙洞悉,愛之深責之切,句句屬實,如明鏡鑑出臉上的疤痕,令甲深省當下必須努力的方向。持之以恆則「現行」當可薰得更多的「道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