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令狐沖

由於約莫有二十年間，曾經是「活埋在衣服堆裡討生活的」，緣於識知其中苦相無量無邊，所以希望藉此作一篇相關文章，一則懺悔，二則引為世鑑，三則佛法的道理和方法確實可以幫助我們化解這種貪苦。

有人說：女人總是少一件衣服。那是外行話。女人愛衣，其狂熱迷信自成「衣宗」。衣裡乾坤，方外之人莫明其妙。今將見聞作記，以盼引為鏡鑑。

話說狐家姐妹，一年四季，寒暑不侵；風雨無阻，勇猛精進；徹夜輾轉，黎明即起；趁早参拜，空腹不計；錢多錢少，不是問題。總歸一句：花錢可消災。無論系出那一派，簡單樸素，花俏流行，應有盡有。或是一門深入，綿麻羊毛、蠶絲皮草，肯定買得到。不急不急，時間多得是；慢慢來，左挑右揀幾小時。中午邊吃邊看，下午晚上試穿，不合明天再換。一年很快就溜，十年一晃已過，唯一不變的是：可敬佩的眾師姐、師妹們啊！常年入定，整群還是窩在這裡！

一心虔誠，頂禮供養，傾家蕩產，毫無吝惜。各行各業，年齡不拘，一件十件，落袋為安。一家三訪，還算正常；連趕五家，並不太多。最樂莫過，全部帶走。舊雨新知，一看便知：興沖沖者，新來，口袋滿滿；意闌珊者，舊客，口袋已空。同門鬥法常見，爾虞我詐如戲。稚兒啜泣，母女翻臉，朋友成仇，陌生結恨，眾說紛紜，議論不休。唉！還不都是「為那一件」！

至於收藏法門，人人一把，分成兩類：

先說「滿坑滿谷，不捨不棄類」：其中成就較為殊勝者：亦有廚櫃地板，鋪天蓋地，虔誠供養，讓位第一；亦有「紙箱疊疊樂」除了床墊，全部立體，地震尖叫，差點沒命！亦有另購一屋，私秘收藏，如帶供品，進門閉關，明鏡臺前，行禮瞻觀；亦有專業送修，舊的未改，新的又來，連續幾年，堆積如山──聰明！又替自己增建幾坪；亦有幾櫃幾架，儘量靠邊，還不夠用？沒關係！兒子女兒尚有房間。

再說第二類「能捨送人者」：亦有買了又丟，丟了又買，欲再送人，一連幾家云：已接收太多，恕無法再收；亦有一件一件，送給親戚，幾箱幾箱，打包出清，一車滿載，送去慈濟，說是：日行一善。安慰自己！

綜觀：

禿鷹爭食，窺伺徘徊，新貨上架，爭先恐後，狐群狗黨，身懷奇技，豺狼虎豹，各顯神通，螳螂八爪，如箭齊發，勝券在握，抓了就跑。聞聞嗅嗅幾遍，一肉流轉誰家？環肥燕瘦，志不在穿，血肉相啖，修為那端？衣貫六道，因緣生法，欲貪為飲，恆夜挨餓，鬼業積習，萬劫不復，一念知離，諸天安樂！

一念如何能知離？只要能夠靜下來思考：一頭能有幾身？冬暖夏涼足夠便已，並運用老師父所教「從減欲，淡欲，到清淨欲」，從「減」字著手，慢慢去實踐，必然可以獲得真實饒益。「煩惱中間可以發現菩提」其中道理何在？從煩惱中去認識、了解，發現為什麼，進而化解「苦」的原因；所以說「苦本」可以化為「道本」用來作為求道突破苦之砥礪。所謂「業中有道，道在業中顯現。」也就是於苦的承受中，藉著佛陀的道理方法去轉化自己的計較執著，讓計較執著越來越淡化，以至清淨。

「不錯，如何能知錯」錯誤的也是知識經驗。假如我們能夠從中記取教訓，漸行漸修，從錯到對中間，如何去把握那個過程即是一條學佛的道路。「世衣」也是一件，「法衣」也是一件，究竟怎麼穿才能「服其身分」就要靠我們自己一件一件去發掘和理解了。

每一件衣服都在默默地訴說着屬於它的故事。可是我們聽不見。從植物播種成纖，絲蠶結繭，動物出生，其中要經歷多少旅程始才能夠紡成紗、織成布、裁成衣。它的生命從新到舊，從破到滅，其成住壞空正如同人類之生老病死一般。可是，我們只能夠看見眼前這一件，卻看不到它的來龍去脈；它過去是如何發生，以及未來畢竟成空的道理。總是在色彩啊！樣式啊！質料啊！或是該不該啦！對不對啦！這些相上打轉。所參與的思惟終究還是離不開虛妄與分別，所以才會轉來轉去，愈轉愈糊塗了！

衣服是離人體最近之物品，而且幾乎時時刻刻地穿在身上。它具有提醒與暗示的作用，可是我們卻看不到它與道相應的法義。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對佛法聽了很多，也看了不少，可是卻總是「穿不上」的原因。世間萬法之實相，一件衣服已足道盡：衣之用在能體穿，法之用在能心行，衣法如一，心行相應。唯當我們自己真正能夠参破這一件衣裡所透露的法義，並能如法奉行才有機會把這一件「佛法」屬於人類心靈之衣，得體的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