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禪師說:覺悟就像聚沙成塔,無沙可聚或有沙而不聚都成不了塔;沙代表現實生活中人與事的點點滴滴。(難怪金地藏有詩句感慨他的侍童打退堂鼓,說他「懶於金地聚金沙」誠然,好可惜啊!)
老禪師最常叮嚀的是:千萬不要把佛法(佛陀的道理和方法)當武器,把現實當敵人,拿了佛法去對付現實,而是須把佛法融和於現實生活之中,調適自己的理性、感性,使個性轉為修養。絕不要強調自我而否定他我;不是麼?強調自我不表示就高人一等,只是「性格」作崇;尊重別人並不表示就矮人一截,反而會得到別人的敬重。
熏習佛法,調適自己的感性和理性之後,可以使我們變成一個合情而講理的人。當前社會在經濟繁榮犯罪頻增之餘,也已注意到人文素質、文化教養等不可忽略的相關發展;佛法的效益是非常現實且極符合時代性的,佛法的興盛也必與時代的文明互為依存,願我們學佛人共同努力!
贅言集之二-老婆心切
雲老禪師以六十餘年的僧涯致力於佛法的探討與研究,於深契佛陀的思想、道理和方法之餘,所獲心得發明甚多;其心得之發明是他老於般若波羅蜜學極致之發揮。經中說:般若波羅蜜是三世諸佛之母,換言之,三世諸佛均依般若波羅蜜而得圓滿的覺悟,般若波羅蜜,實是佛陀思想的精華。所以老禪師常精賅的提挈道:學佛是學了覺悟,覺悟必須依靠智慧。智慧不是世智聰明,而是熏聞佛陀的道理方法之後實修的結果。
老禪師婆心頗切,為了扭轉吾等消極之偏空思想,常煞費苦心的諄諄告誡、循循善誘,把我們心中之火燼極力煽燃,把我們小小的自了心願擴大為關切眾生的菩薩心量。總告訴我們說:佛法不是消極的離世之法,而是積極的應運之道;具有了出離之修養而後面對現實,化解問題-亦即先依佛陀的道理方法修養自己,改變自己;然後面對世間的「有」-一切人事現象之顯現,於色塵緣境接觸之際,不是一昧起分別心,計較之,而是當問題滋生,煩惱即起之際,使原有的五蘊(色、受、想、行、識)直接的變化經熏修而刻意的去改變它。換句話說:也就是肯於勇敢地面對自己心念的起動變化,觀照之,修護之,從善與不善之粗面到善與不善之細面,逐層切入,絲毫不輕易放過,依四正勤的指標勤修,水到渠成,自然可覺照見道。
面對世間的「有」,除以「緣聚則生,緣散則滅」識其空性之餘,還要能見其「非」,而後所見才能別於原來的自我意識肯定,而使研判事物的結果接近實相無諍;最後以臻「無」,識取實相無相的內涵,無不是沒有,而是突破計較、執著之樊籬,以超然於塵境的冷靜和理智去面對「有」,化解問題,使理顯於事,圓融無礙,以達饒益現前的價值利用;所以佛法是最符合時代性、科學性的現實之學。尤其在今日,物質文明飛騰,精神文明牛步之際,價值觀念浮動,人心不得而安,佛法之湛然清涼,如果能輸入人心,必能幫助我們應對時代的危機,舒解心靈,坦適地覆踐人生的目的。
贅言集之三-無情說法
記得有這麼一個公案,有人參謁一位禪師,請教無情說法的理趣。見了面,參老請益,問禪師什麼是無情說法;禪師舉起手上的拂塵,參者不會其意,傻住了。禪師說:我說法你都不懂,何況是無情說法呢!
雲老禪師在禪修課中,教大眾運作止觀。老禪師的止觀法門是依據圓覺經中的奢摩他、三摩缽提、禪那和毗婆舍那之觀法,以數十年禪修生涯融會心得而成。觀法的運作在於-運用思想,發揮智慧,而以「與道相應,與生死有關」為指南;唯有如此,才能恒常地從事「向上一著」的探討。
在一次課中,老禪師為了訓練我們運用思想,於課一開始,便先在黑板上寫上「風起千層浪,相繼撲沙灘」,要我們依景去運作思維,於有頃之後,板書道:「人往上,水朝下。」要我們不要於話題一起就去尋找答案,也不要在「浪拍岩石,擊起雪花」上作文章,以免偏離主題,更不能在聲色-相上討生活;堵斷了如許道路,又還要運用頭腦,開闢思路,請問:如何是活路?!
究竟每個人心念想的是什麼,能否與道相應,與生死有關?只有自己知道…….
隨後,老禪師緩緩地說:「…..後浪推前浪,浪起因風,乃借外力,無力則搶灘不成….」,又引發我們各自的思潮,……最後,老禪師在黑板上寫道:「無情說法」……
什麼是無情說法?朋友,您會取了麼?!
贅言集之四-無情說法之後
雲老禪師於板書「無情說法」之後,道:「禪的法門在了生脫死(不是了脫生死),禪不是不能說,但一旦說出來了,就已不是禪。
禪不在內,不在外,不在內外,(問我們)在那裡?!」
然後,老禪師說他所說的都是有情說法。
那麼,什麼是無情說法?
參………..
贅言集之五-吃餅有份
唐朝詩人白居易晚年篤信佛,相傳有次香山居士問道於鳥窠禪師,提出一個學佛者的通問-究竟什麼是佛教?
鳥窠禪師告訴他:「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白居易聽了不假思索的質疑說:「這麼簡單嗎?這道理三歲的小孩也懂啊!」禪師當下正顏道:「三歲孩子懂得,八十老翁行不得。」
大德,至此,切莫平易放過!把握住了,不僅是白居易的,也是我們自己的。
禪師們的話總是一針見血的,問題是:扎著未?痛否?如果所持態度只是「他家門事,於我何干?」那就是白白錯過了大好機會。如果換了自己是當事人,所得卻是面紅耳赤,強言抵飾,那就更與道無涉了。
朋友,假如是你,面對一位禪師揮來的當頭棒,您當如何自處?!
千請小心,否則您將錯過禪門裡的「吃餅有份」!
贅言集之六-小參囈語
一日禪課,師書「水到渠成」,令眾同參。
問:你是水?還是渠?
透消息:簷滴穿石。
是渠?是水?可別在相上打轉!
有道是:
半畝方塘一綻開,天光雲影共徘徊;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如果半畝方塘即方寸,天光、雲影,共誰徘徊?!
禪家見消息則曰:
渠今是我,我非渠;
試問:
汝可有水?可具饒益?!渠也得,水也得,總非無情物!贅言集之七-突破相對入絕對
雲老禪師最先要我們建立的正確觀念是:
佛法是培養我們智慧幫助我們覺悟之法,但並不意謂出世間法就是佛法,因為佛法不是與世間對立之法,「佛法不離世間覺」,如果截然說佛法是出離世間的法,就好像以二分法去歸類人與事,不是好人就是壞人,不是對就是錯,不是悲劇就是喜劇,將是極大的缺失;所以雲老禪師的教育方式重在思想的啟發,一個問題拋出來不要馬上就尋找答案,而我們一貫的思想方式就是如此,沒有周折迴旋的餘地,一個蘿蔔一個坑,簡單得不能再簡單。而每一件事除有其緣起,還有其流程與演變,有相關的因緣法則和因果關係,都是值得探討的內涵。
除此之外,佛法論事的無始性和無常觀,說明每件事物之潛伏基因和未來發展都是可變的。「一念三千」「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極惡之人有「立地成佛」的時候,敦善的良民也有落草為寇的可能,為什麼?如果我們用點心,去探討人間的事事物物,多付出一份關懷,可以使我們成為更有人情味更具有人性的達者。
學佛就是培養智慧,而後面對人與事的問題,做認識了解,於可能之下去化解問題。世間法是相對的,而佛法是調和性的,講究功德饒益。所以雲老禪師說:「要認識是非,但不要參與是非。」
這種理念的疏導,使我們的思想領域為之一開,理路也為之明澈,更使佛法的根本精神-饒益眾生的現實價值積極性的理論更落實於生活,誰說佛法是消極避世的?
佛法可以使一個學佛人在沐浴於佛陀的道理和方法並熏修之後,將五根(信、進、念、定、慧)轉變為力量,這種力量可以讓學佛人將他擁有的知識經驗(智)作高度的發觸,以「慧」的表現-世間的有為,一切世智聰明都有缺失,無論是善或不善或無記都要承受果報輪迴,而佛法中慧的表現卻是圓滿無缺失的,它的價值在純粹的功德饒益,而且沒有執著不著痕跡………。
世間法所顯現的一切現象都是相對的,像明暗、輕重、貴賤、大小、長短、優劣、愚智、善惡、邪正、貧富、強弱……等等森羅萬象,不外於人的情識作用,識心分別故,每個「我」不同,所執著分別的也不同,執於「自我」以別於「人我」。有了「美」的釐訂便顯現了「醜」,有了「對」的認同便產生了「錯」,於是「是非」、「同異」、「友敵」、「利害」一切爭執是非也因此而生,小者影響人類共生之和諧,大者影響宇宙全人類之命脈,試問:人有不爭而已的時候嗎?
要認識相爭的內涵,進而善謀解決之道,不僅要有超然卓絕的器識,清澈靈明的頭腦,浩瀚若虛的心量,還要具有坦蕩如天地的悲心。唯有悲心,才能懷抱大地如一子,洞矚周密,不致顧此失彼,短視近利,而使人類社會益形重重危機;唯有突破相對之執著,才能入達圓融無礙的理想。
為什麼說佛法具純粹的饒益功德價值,其理在此。
借狄更生的話說:「這是一個光明的時代,也是一個黑暗的時代……」,我們多麼需要引領人類覆險如夷導航於光明的智者,尤其在今天這個時代,我們尤其需要能導引群的般若思想家。才能突破世間的相爭而入於絕對的無諍。
大智度論中引般若經說:
須菩提問佛陀:「無漏業應是白,何以言非白非黑?」
佛陀回答:「無漏法雖清淨無垢,以空、無相、無作故,無所分別,不得言白,黑白是相待法,此中無相待故,不得言白。復次,無漏業能滅一切諸觀,觀中分別,故有黑白,此中無觀故無黑白。」
佛法的根本精神是無差別心的,所以說「此中無相待故,不得言白」、「此中無觀故無黑白」,金剛經裡有言:「菩薩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菩薩不是談玄說妙、神不可測的境界;而是修行覺悟的有情眾生,是你我都能辦得到的事。
且回到本題,無不是「沒有」,雲老禪師說法,每逢遇到「無」,就特別提醒一聲,因為我們太習慣了無與有的相對性,如果不是老禪師慈悲,把他一生修行心得提供給我們,我們何年何月才能體悟到-無是有的突破或含有不一定的可能性?難怪有些不明究理的大德居士閉門自修的結果,以自我意識去附會經文,盲修的結果,自以為受害,反倒派經文的不是,大慢心生,落得謗佛、謗法、謗僧的結果,真是何苦來哉!所以經中一再強調善知識的重要。法華經中就說:「當知善知識者,是大因緣,所以化導令得見佛,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我們難得以人身來此一世,要過就要過世上最有價值的生活,要學就要學世上最有意義的學理,把學理和生活融和在一起,那就是完美的理想的實踐。金剛經裡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圓覺經中說:「一切眾生,從無始以來種種顛倒,猶如迷人四方易處,妄認四大為自身相,六塵緣影為自心相。」現象界既是心相幻影,虛而不實,讓自己去執著它、計較它,心識隨之污染,種種造作接踵而生,生生世世隨之輪迴無休無止,實在是很划不來的事。
六祖惠能大師說:「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眾生,自性覺即是佛。慈悲即觀音….平直即彌陀,人我是須彌,煩惱是波浪,塵勞是魚虌,貪嗔是地獄,愚癡是眾生。」般若經中說:「無諍即是戒。」
佛法是一帖清涼,它的「同體悲、無緣慈」的精神不啻唯善、唯真,而且是唯美的崇高藝境,有志於無私的心路歷程上探討的朋友,何妨讓我們共探這浩渺而深邃的海洋,再讓我們把佛陀的慈音法理普散於大地!
老禪師於思路一書中提到:「於相離相,不是逃避,也不是否認,於相無所著,突破其相,並未捨棄,纔是無相的樣子,也就是於相上的認識而瞭解,而後不住於=相,進入其境,這樣才是於世法之塵,得出世法之境,突破色塵的迷惑,而達勝境的覺悟。」願與您共勉。
贅言集之八-禪的影子
什麼是禪?雲老禪師給它的定義是:「禪,是思想的緣起,是表現的方式,是智慧的結晶。」它既是表現的方式,當然,要懂得禪的人才能表現禪法。雲老禪師曾告訴我們,禪法是了生脫死的法門。換言之,一個禪成就者,必然是徹然了悟於生,迥然超於三界輪迴而又無畏的灑脫自在的大士。所作所為於他人於眾生必是百分之百的饒益價值,而沒有絲毫丁點的負面作用才是。
老禪師曾說:「參禪是功德」,更何況一位禪師運用的是接引手法呢!所謂:「指天指地非在我-舉手投足,身段如何?點頭稱許,架勢必須莊嚴;一指之中,透露的是什麼?」(見一九六期佛印月刊中禪的智慧)。一個學禪的人絕不會師心自用,作自我意識認定的「禪」說,因為誤己之事尚小,誤人之覺道悟境,則不過難逭。雲老禪師說:「基於禪的過程,無論是分析、研究、觀察、演繹的任何行為,最忌諱的就是「我執」與「法執」,經論和祖德們常有「人我兩忘」的提示;便是禪的過程中所安立的一盞不可違反的紅燈,猶若現代交通安全中具有保障性的號誌,任何行駛者於里程中切不可玩忽或硬闖,否則,那後果必將是「喪身失命」的!(見禪的學術思想)這便是古今禪德為何總不把悟境說破而要參學者自己去參的道理。
然而時下學佛人卻競相以談禪論道為時髦,以表現文字禪為優越,似乎不談談禪就顏面無光;禪,難道是裝點門面、賣弄知解的幌子嗎?如所周知:文字是方便般若,在道地禪師運用之下,具有「殺人刀、活人劍」的甦機妙用。如果行者不事實修,在心地未明之前,卻好拾人牙慧作自我表現,乃至擅為古人公案作註腳,使初學者誤信而著知見,未能予人解疑釋惑之利反而更增人糟粕,試問其結果如何?古人有因錯言大修行人「不落因果」而遭致五百年野狐身報之事見諸典籍;一個學佛行者,於口說言宣、執筆行文之前,能不三思而行嗎?
贅言集之九-頌如如
一花五葉,宗風丕基,細思其間,法礙重重。
既名為葉,不與花同,此理固明,何承祖風?
傳其一脈,未為心髓,宗自為宗,各逞其風,
互顯特色,援引同道,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五家壁壘,儼然門戶,破斯弊端,唯究根由。
法自為法,非依宗顯,不聞佛陀傳法乎?
「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
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
(請注意:無不是世人所說的「沒有!)
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果何在耶?豈在宗乎?
演學佈教,轉為迷悶,了不了義,旨何由崇?!
圓融無礙,湛然虛空,既閡萬法,如其所如,
見取諦旨,了達勝義,一門深入,識取二個圓圈圈!
贅言集之十 -菩薩大願
地藏大慈悲 誓願永無盡期
所化成佛數難思 猶秉聲聞儀
直待獄空方度盡 方肯證菩提
九華山是地藏菩薩的道場,相傳有金姓新羅王子落髮航海來中土到九華山,一襲袈裟盡覆而得閔公之布施,相傳這位神跡應世的比丘是地藏菩薩的化身,世人稱為金地藏。
他有一首「送童子下山」詩,寫出這位道行頗高的聖僧極富人情味的一面。詩這麼寫著:
空門寂寞爾思家
禮別雲房下九華
愛向竹欄騎竹馬
懶於金地聚金沙
添瓶澗底休拈月
缽洗池中罷弄花
好去不須頻下淚
老僧相伴有煙霞
雲老禪師說:一個完整的佛法包括體、用、相、境。茲擬一通以頌讚地藏王菩薩:
體:法雲地 (註十地菩薩位)
用: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相:振錫鑠開地獄門
境:袈裟無邊
贅言集之拾壹 ──圓生命之圓
經中說:「戒是正順解脫之本!」也說:「戒為第一安隱功德住處」,可見戒對於僧人行者的重要性。
十年前的夏日,上師也曾講戒,可能時緣未到,講到一半就中止了,讓我們自行自修,從這可知上師極為重視我們自動自發及投入體驗的精神,因為沒有自心的體驗,說事如隔靴搔癢,說理如教條灌輸,無法深刻體會。
上師曾講過一個故事:早年他到印度、尼泊爾朝聖,在尼泊爾有一奇緣,一當地僧人尾隨不捨,而後上前以師聽不懂的話要說明一些什麼,並以手比劃著圓,上師與之溝通,最後明白此人的意思,是要將戒神咒相傳。這故事一直存在我的心念,為什麼圓象徵著戒?!
如今,每月望日布薩時,如果當日有事不剋參加,缺席者都要自找時間到大殿持戒禪咒以彌補缺席之失,在持戒禪咒的當下,o使我們體會更多戒的精神。今生學佛,遇到上師,實在是一種福報。
上師講戒表示:
學戒必須明白一大前提,凡看戒,自己必須包括在內,戒是對每一個僧人說的。學戒是在保護自己,防非離過,正順解脫;並且要以慈悲心去面對問題,學戒是面對自己而不是面對別人,如果不明白戒學的精神,對自己會形成束障礙,對別人則造成要求不便,則不達解脫之旨矣。無怪上師在講摩訶衍法時常提「無諍即是戒」!
戒律維護了僧團的莊嚴教養素質行風,使僧侶的行止威儀呈現與眾不同的風貌。
講完比丘尼戒,上師為尼眾行羯磨法,「懺悔即安樂」,師慈悲的覆護、接納、包容並承擔,為的是使我們卸下心中負擔好輕安地修行辦道。
於講完四分比丘、比丘尼戒之後,為增上戒學與體認,上師接著為與會大眾講梵網經菩薩戒法,使我們藉著這一次的研習,於心靈能得新的沐浴與啟悟。
贅言集之十二──從神通說起
禪門古大德常說:「搬柴運水俱神通」,以示「神通」不是什麼奇特事,個人覺得這與「平常心是道」一語正可相發明,互為表裡,就是心通神用之道。平常人為什麼說心有靈犀一點通?兩個人的思想觀念一致,意念交會於一個點,便產生靈通感應的火花。是感性的心心相應便如「愛」,是理性或超感性的心心相應便如「知音」,如果是道的心心相印便是「會心」,佛陀拈花,迦葉尊者微笑,為什麼?會其意也!
很多學佛人都被神通一事所迷惑,有許多知識份子更眩於神通之異能而汲汲於密法,以為神通即佛法中之速成捷徑,殊不知,神通並不能了生脫死(於生能夠了然,於死即得解脫)。來千佛了聽法,若是只為好奇於神通而來會大失所望。雲老禪師為揭去我們心中的迷惘,常會劈面給你一記當頭棒--「什麼是神通?!你吃進去是香噴噴的,拉出來是臭臭的,那就是神通」。聽他老的話,如果不經過大腦,那真令人感性起分別,理性起抗拒,而後當面錯過,會不了「密密意」!
雲老禪師說,專修神通是外道的行為,雖可修得,也會退失。憑藉佛法增上的修為,神通是自然而能的境界,並且於進入某一層次之後,其境界永不退失。常有學人認為若具有了神通比較好度眾,這也是錯誤的。像目犍連,是佛陀十大弟子中的神通第一,但他救不了自己的母親,也救不了釋迦種族;還是要藉供養僧的方法,仰賴盂蘭盆會眾僧的功德力,才能解救他母親倒懸之苦。
雲老禪師又解釋神通說--「神是不可測,通是沒有障礙」。就像中視播過的望夫崖前數集的童星戲,當小夢凡一有會心說出小磊的心事或意外遭遇時,喜歡小孩子的安師就會歡喜地喊出:「她也有「神通」!」可不是,上師每說:「將心比心,就是佛心」,孩子都有「神通」,大人會辦不到嗎?
就像解衣推食,「人飢己飢」、「人溺己溺」,伸手援助於患難中的人,解人危厄於及時,那不就是神通感應的妙用嗎?!
旁聽智翔法師的電學常識課,卻無意中得到一個靈感:電波充斥於一無所見的空間,卻能無所不感而生應,心念如果也如電波,穿越時空,感應隨所而在的心念,豈不就通暢無阻了嗎?那還會起計較、執著,分別於「我、人、眾生、壽者」?!那不就像是「真空妙有」之用了嗎?!
理雖如此,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簡稱圓覺經)裡面說:「一切菩薩及末世眾生,應當遠離一切幻化虛妄境界;由堅執持遠離心故,心如幻者,亦復遠離;遠離為幻,亦復遠離;離遠離幻,亦復遠離;得無所離,即除諸幻。譬如鑽火,兩木相因,火出木盡,灰飛煙滅;以幻修幻,亦復如是,諸幻雖盡,不入斷滅。善男子!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一切菩薩及末世眾生,依此修行,如是乃能永離諸幻。」這是多麼精賅扼要的至理!圓覺經亦名「秘密王三昧」、亦名「如來決定境界」、亦名「如來自性差別」,可見此經於覺觀知見之重要。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中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萬法性空,一切依因緣和合而起,善法惡法之造作可見可以左右,其體性本無善惡之分。所以雲老禪師說:「業若還在現象階段可以改變,業若已成結果,就無法改變了」,這句話著實值得深思玩味啊!經中又說:「若人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誠見經之旨趣,是在啟發我們的自性智慧,該如何走向學佛之正道,豈不非常明顯嗎?!
學佛千萬不可步入人法,宣揚人的思想而非佛陀的思想,則盡失佛之本懷矣。處於今天的時代,面對現今的社會形態與傳播媒介體,身負導迷入覺重任的大善知識,當如何發揮一言九鼎之力,使熱昏了頭的擁護者能清醒下來,不再盲目從事藉著「捧人以自捧」的迷糊事,而迴顧自省,到底學佛是所為何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