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編輯部出處:徵文廣場期數:270期2012年9月刊
一朵火燄花其實是十幾朵較小的花聚集而成。火燄花非常火紅豔麗,令人看了一眼後不禁又想再看一眼。
文/景無雙
我們這幾個「千佛之友」喜歡筆談,希望從老和尚介紹的佛法大海中,搯得一瓢半缽。
清晨「金刀駙馬」找「老修行」,出個「火焰花」的題目「投花問路」--問的是菩提路。他說:
* 據傳:非洲西部是火燄木的故鄉。在臺灣光復前,火燄木就已經流浪來到了這個小島上。斗六外環路的分隔島上,種有一棵棵的火燄木,四月正是開花的時候。只見一棵棵的火燄木開滿了一樹的花。一朵朵的火燄花真的就像一把把燃燒著的烈火,好看極了!
* 一朵火燄花其實是十幾朵較小的花聚集而成。火燄花非常火紅豔麗,令人看了一眼後不禁又想再看一眼。火燄花不同於木棉花,大大火紅的火燄花係燃燒在火燄木滿樹的綠葉間;而橙紅較小的木棉花則點燃在光禿禿的枝條上。
* 由花看木,火燄木看來比較溫和,好像是一個克己復禮的書生;而木棉樹則顯得比較極端,比較像是一個豪情萬丈的劍客‧‧‧‧‧
「雙駒行者」問「老修行」說:駙馬文筆細膩,感情豐富,是以路人看路樹之「心」,「見」花之美。但不脫「以輪迴心,生輪迴見」(見《圓覺經‧金剛藏品》) 。若以此二花植於菩提大道兩旁,老菩薩當以何「心」,如何「見」?
老修行也上網去查了火焰花的資科並回說:
禪門有詩偈:「捧缽載月歸」。一般人會覺得這詩句有意境,而且很美,有天上月、有水中月。有真實的月兒,也有虛美的月影,但是只在月的身上做文章,有時流於虛幻、感性。
佛法不離世間覺,彼時載月歸,行者忘了自心所求?原來,一碗水可以做羹湯、可以煮成米飯、可以解渴、可以泡茶待客。故火焰木的花,除了熱情奔放,美艷無比,欣賞之餘,可別忘了實際價值,也就是花之美與我們有何關係?當然欣賞歸欣賞,不可著相,非它不可。強烈的執取。宛如一塊布,一幅畫,上面有不同的區塊,有留白、有圖案,必須近看、遠看、單一的分開來看,最後是整體的看,然後看而不看,無所謂看與不看,最好兩者皆忘!
人不可太過執取、分別,因為沒有那福報、資格與權利,也無所謂喜歡與不喜歡,但是我依然是很「凡夫」的,只是慢慢練習割捨,慢慢淡出,從可以做到的先做起,接受生命的本質是無常的、虛空的,但正是如此才滿溢創造性、可塑性與價值。 不唱「天倫歌」、不唱「橄欖樹」,亦無遠方可去,我要,我要守著修行者最後的訊息,觀自在菩薩的得意(不是世間的“得意”云云)。
讓我們回主題--資料顯示火焰木在非洲原產地被稱為「泉樹」,奇怪啊!為何從非洲來到台灣?而且名之「火焰木」,莫非「水火同源」?萬物回歸到一個點可通、可感、可兩全。火焰木,常為當地旅行的人帶來方便,可從它的花蕾取水解渴,就像用一個瓢取水喝,藉之解渴。那是在它的花萼中,常可貯存雨水的緣故,竟然從火焰木扯到「瓢子」,想不到吧!
就像「捧缽載月歸,偶然天成,得來不費工夫,有魚又得筌,前言“缽水”是實,“月影”是幻,圓覺經云:「知幻即離,離幻即覺,離之又離...」,但是此時紅樓夢未醒,甄寶玉與賈寶玉齊鳴:「假作真時真也假,真作假時假亦真」,莫謂假?不道真! 若無旅行他方,身上又備有盛水器,不須從火焰木的花蕾取水解渴,此「瓢」激不起絲毫迴響,於彼便是假!相反的,道路旁需植樹應和環保美化,火焰木扮演“行道樹”一角色,在學校、公園、庭園處處留蹤,火焰木美化了環境,讓人心曠神怡,此樹於人便是真,此皆隨順、隨境、隨緣,時節因緣在說法也!能說的盡是眼前所見的。而「捧缽載月歸」,缽裡有月,在某些時刻也不錯!月兒若說幻,幻之又幻,幻到從中提拈出一丁點自性圓覺的「消息」,像從谷裡昇上一輪亮灼灼的明月掛天心,滿天星斗擁入懷,還有比這更真實的嗎?
老友!道廣本無涯,再看火焰木華麗無比,深得人心,觸得著,看得到,但比火焰木更遠的有海,比海更遠的是天空,比天空更遠的是我們的心,比心更遠的是.....您說呢?皆說人生苦樂參半,是苦是樂?不苦不樂?點滴在心頭,脫一層皮,淌一身汗,敲一記鼓,苦是幻,樂也是幻,我們都不要被障!唯有--苦淡了,樂濃了,必然自由了!(此是法樂,清淨之樂,不受後有之樂!)看破了,放下了,到處自在了!我們才說「一樣窗前月,才有火焰花便不同」,才說「缽月」兩無妨!吃粥去!菩薩!
呵!人生短暫,能得幾回月當頭,能得幾時百花放?珍重是時!人生虛幻,非真不假!而且本來無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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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駒行者」在一旁發愕,心想「我不是你,你不是他,他也不是我」:他仍在「有情」世界,你已有點「覺有情」的樣子,我呢?
曾讀萬卷書,曾行萬里路;曾佇立於落磯山下,參天的秋陽林中,仰望遮天蔽日的「黃蓋」,一陣微風過處,千萬黃葉簌簌撒落,剎那間東飄西斜的閃亮金片包裹住全身, 天地間惟此一物;曾在安大略湖畔,埋身於滿山滿谷的楓紅世界中;曾在波羅地海旁,直達天際的野生罌栗花海中,遙想「弗蘭德斯戰場」詩中疲憊的戰士們,躺在花海中享受那片刻寧靜 ;也曾在加州花田邊,讚嘆那五顏六色,畦畦分明,無限延伸至視野盡頭的巧奪天工。曾經滄海難為水,一樹滿街的火焰花,不再令他驚訝,不再使他心動。眼底出現「很美的花」,腦裡想著「生住異滅」,心念卻是「無動於衷」,好個無情的人!‧‧‧‧‧無情嗎?
踏上菩提道的行者啊,你會變得無情嗎?站在起跑線上的凡夫,沒錯,叫做「有情」,「有感情」,先有「感受」再生「情識」吧!「感」:眼根接觸色塵,直至色蘊完成;「受」:受蘊形成;想、行、識,產生「情識反應」。「調理五蘊」為的是不讓直覺的「情」識反應,主宰我的「心」,以減少、淡化、脫離在「八苦」中的生死輪迴。「有情」眾生的喜怒哀樂,都在菩提道上漸漸地去除掉了,不就漸漸地變得「無情」了嗎?
行者聽說,菩提大道的盡頭有個「不二門」,兩旁紅柱上寫著「不取於相」及「如如不動」,橫楣上是「五蘊皆空」。守門迎賓的不是聖彼得,他的名牌上寫著:「觀自在菩薩」;成就:「覺而有情」。
思惟,不是「為人演說」,是為「我」演說,因為演說包括表白、質疑和辯解。老和尚說:「不要在意,別人說你什麼;應該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行者思惟:「我正在走菩提道」。
什麼是菩提道?那不過只是一個理念的方向。實際的道上,如蛛網般,佈滿八萬四千條通幽秘徑和秘密花園(法樂站) 。 一人踏入,自見其身,遍滿道中;千萬人踏入,亦各自見,身滿道中——因為修行的路,是各個人自己走的,和他人無關。
老和尚接著說:「佛法中說:莫為境轉,當轉於境」。
行者,若有所思,似有所悟‧‧‧‧‧這不是「學佛三部曲」嗎?從「隨境而轉」,到「不為境轉」,再到「轉於境」;從「有情」,到「無情」,再到「覺有情」。
‧‧‧‧‧‧‧‧‧‧
老修行:「可有經文佐證,依之而行自證?]
行者:「可能!試試吧!」
《涅槃經‧四相品》云:又解脫者,名離「諸」有,滅「一切苦」,得「一切樂」,「永」斷貪欲瞋恚愚癡,拔斷「一切」煩惱根本,即真解脫。真解脫者,即是如來。
經中所說「一切苦」是八苦,包括喜樂;「一切樂」是法樂,如您所言。若能做到「諸」,「一切」,「永」則為如來境界。我在菩提道上行至的秘密花園中,所開的花叫作:離「一些有」,滅「一點苦」,可能得「一點點」不知是什麼的樂,斷「一些些」貪欲瞋恚愚癡,拔斷「一些些」煩惱根本,「未」真解脫,只是個半路行者。
經又云:名斷一切有為之法‧‧‧‧‧唯斷取著,不斷我見。我見者,名為佛性。佛性者,即真解脫。真解脫者,即是如來。
「不斷我見」如同《圓覺經‧清淨慧品》之「於諸妄心亦不息滅;住妄想境不加了知」是如來境界。如今,我只斷了一些些「有情」眾生對有為法的「取著」之念,故心所呈現出的近似多了一些些「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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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上行進的「雙駒」的確體驗到:情識反應少了些,「八苦淡了」些,心也清淨些,框框少了些,自由自在些,但尚不知「不苦不樂」中的那些成分叫做「法樂」,無從「濃」起。自封「無情」是因自己有悟、未覺。「未覺」之思,建立於「自己不悲,如何得知、能行同體大悲」之疑。只有「覺者」才能「無住生心」地行大慈大悲。對「雙駒」而言,那是「不可思議」的境界,如果繼續「思」之,「議」之,就成了「妄想雜念」。
「雙駒行者」從「為我演說」的舞台下去。白板上留下三句「火焰花」:
「好一樹美麗的火焰花」
「無情冷對火焰花」
「五蘊皆空火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