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力學與佛法

文/無量子

  佛友團的多羅羅獲贈相當多千佛山文獻。他尚未契入佛法,還在門外徘徊,從門縫中向裡望。一邊望,一邊提問。我們做一個學佛的人學習佛法,也是從「學,疑,問」下手,能够「被問」更感到榮耀,因為通常要達到教授師級才會「被問」。對一個尚在門外的人而言,除了褔氣好的之外,很難有機會直接親近教授師,反倒是容易先從朋友那裡作初步接觸和認識。多羅羅在看了許多集《千佛山雜誌》後提出一個有關「量子力學與佛法」的問題:

生命的界線,生物的演化論,你相信嗎?最初最簡單的生物是單細胞植物與單細胞動物,像海藻與細菌,慢慢地演化成複雜的多細胞植物與多細胞動物,像蔬果與牛羊。

生命的基本條件是能自我生存與自我延續。而生命最重要的特徵就是具有雙螺旋結構的DNA,它就是生命的界線。像病毒,只有RNA而無DNA,它是一種介於生命與無生命之間的存在。

佛教的對象是生命,而量子(波動)力學的對象是比DNA小很多很多的基本粒子或原子。若將量子(波動)力學與佛教硬擺在一起,那應該只是沒有意義的穿鑿附會而已吧?

喜羊羊查了近年來的《千佛山雜誌》,好像只有三篇文章提到量子或微粒子,包括:蒼然客的〈無、有〉(230期);淨石的〈「測不準原理」與「徵處」〉(233期);老頑童的〈我的吃素障與不殺生障〉(235期)。

學習佛法和做學問一樣,涉及的課題範圍有大有小。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大的範圍如「物理學概論」,小的範圍如「斜面與劈」;又如大到「宇宙」,小到「量子」或更小到「微中子」。這個邏輯當然適用於佛法,如大到「三藏十二部」,小到一個術語(名相)或一句話,都值得並需要探討。這三篇文章是用量子的「概念」,分別探討在佛法廣大領域中,三個不同的「細部」,並非含糊籠統地談論像「生命」那樣的超大問題(探討生命的角度太多了,不止DNA而已)。

蒼然客首先提出「敏銳度」及「尺寸」(詳見原文)。從十八世紀以降,科學突飛猛晉,時至今日,我們不能完全執著於古人的譬喻,指着晴天說「空無」,看到白雲說「有」。有時運用現代的知識,反而更容易解讀佛要告訴我們的修心之道。如果把敏銳度從肉眼所及,提高到已知的微觀世界,把尺寸縮小到量子的層級,就可以從量子的「粒波二性」中體悟佛法之「無、有」(粒喻有;波無實體,以喻無)。運用現代知識去認識佛法,對敏銳度高的人或科學家尤其重要,因為他們已不能滿足並接受肉眼觀察所見(譬如「晴空不空」,而是存有無數的分子、離子,微粒子及各種射線)。

淨石則是在非科學界的佛友們詢問「何謂測不準原理?」時,以他們最熟悉的「佛法的語言」來解釋。佛法所說的「徵處」是對「測不準原理」最實在的描述,非常精確地在這個「科學名詞」和「佛法名相」間架起橋樑。「測不準」是針對被測的微粒子,找不到合適的工具(光量子)及着力點,正是佛法中說的「找不到徵處」(詳見原文)。

「測不準」在科學上和佛法上都是表示「掌握不住」的意思。「掌握不住」就無法應用。但是最近對量子的測量,終於確定了「徵處」,量子的實用價值於是浮現,於是未來全球定位系統(GPS)可以更精確;未來的量子時鐘可以取代目前最精確的銫元素時鐘,使人類的計時能力更上層樓;找不到徵處之前,無可奈何的超級量子電腦理論,也將進入可行的新里程。就是因為在量子的檢測上找到了方法(徵處),把量子力學的「概念領域」向現實世界拉近了一大步,雅霍許(Serge Haroche)和温蘭德(David Wineland)獲得了2012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榮耀。如用佛法的語言來表現,就是這兩位找到了「量子的徵處」。這樣的陳述完全符合邏輯,沒有任何「穿鑿附會」的成分。

老頑童是用量子粒波二性的知識去領略《楞伽經》中的「半句話」(見原文)。這個功課的題目比較細,範圍很小,只因經曰:「離於有與非有者,更不作兔無角想,以相對故,彼不想兔無角;亦不作牛有角想,以觀察牛角,至極微亦不可得,故無究竟實法。」

人依肉眼所見,兔無角,牛有角。前半句很容易懂,可以契入慢慢鍛鍊。但是後半句,為什麼不依大多數經文的語法,而說「亦不作牛有角想,以相對故,彼不想牛有角」?這後半句在本經及其它經文中都沒出現過。獨特的宣示,必有非常的意義。「觀察牛角,至極微亦不可得」之語,以古人的知見,定是不可思議的。今天的我們擁有量子粒波二性的常識,就很容易理解。從牛角或DNA這麼粗大的,「觀察可得」的有形之物,向微處觀察是由不同的分子組成;向更微處觀察是由不同的原子組成;再微細一步,「不同」的原子却是由「相同」的質子、中子、電子組成,只是它們的數目不同而已;「觀察至極微」一切所見之物都是由量子組成。有時量子因能量的聚合而呈現「粒」性(有形),有時能量散開則呈「波」性(無形)。所以佛說「故無究竟實法」--這也就像一個電子(具粒波二重性)會憑空消失,又會憑空出現,有時又會「同時出現在好多個不同的地方」。當量子的聚合力愈來愈強,超過某一個未知的臨界點,才會失去波性,成為固定的形態,如原子、分子、DNA、牛角。

佛是大智慧的實語者,他說的這種譬喻,當代的人或許很難懂,因為超出了他們知見的領域。今天的我們則一聽就懂,因為只涉及普通常識而已(如「量子力學的概念」;至於專業的「量子力學理論及運算」連天文及物理學家二間瀨敏史都謙虛地說不懂)。但是聽懂譬喻的目的在用以修心,不在於進一步研討物理學或量子力學;是把其中的道理,應用在減少心中,因相對法而引起的分別,計較,執着。

喜羊羊學的是千佛山詮釋的「佛法」部分,故不了解多羅羅所說「將量子力學與『佛教』硬擺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參見老禪師的演講《佛教,佛學,佛法》)。但他知道量子力學的概念的確可以用來理解「佛法」的道理及方法。又因佛法是邏輯,而科學也是邏輯,運用科學專業上的邏輯訓練,去理解佛法裡的邏輯,顯得特別有效率。譬如,利用量子力學的概念,這三位作者能很容易地從「無、有」「敏銳度」「尺寸大小之別」「因明學的徵處」「觀察牛角至極微亦不可得」等宏觀及微觀的角度,把自己累積的知識經驗和佛法的道理作連接,而從佛法中選取,建立,依之而行的修心之道。

醍醐大人認為,這三篇文章探討的是佛法,不是佛教(參見老禪師演講《佛教,佛學,佛法》)。佛法中有十八界,科學中也各有其界。在大言大,在小言小,譬如相對論談大,量子力學談小。但科學界沒有人用量子力學去「否定」相對論,只談兩者各有的適用範圍,並能把兩者結合而得以解釋第四種力(重力)參與在宇宙中的整體性。

如果武斷地說,談佛法只能圍着「生命」兩個字,及一個不够大又不够小的DNA打轉,好像有失科學家基本的理性。知識經驗所包括的科學常識,應當是有啟發性的,也應當用以理解「佛之所教」(這是我們談的「佛教」)。「博徵」「旁引」是科學家的理性行為,和凡夫出於狹隘偏見的「穿鑿附會」不可混為一談。

醍醐又笑了一笑,說:「太嚴肅了!…說個笑話給你們聽。」

有一個白人好吃鬼的俱樂部,會員見面的「秘密手勢」是兩眼一閉,兩手分開一攤。這一群不修邊幅的大肚男,在俱樂部裡,只談吃的,不談別的。

這天會長帶來一個新會員。大家看他衣冠楚楚,瘦骨嶙峋,但是還好,一臉和氣。會長介紹他和身旁的一位老會員認識。打過招呼後,這個新會員問老會員:「你的兒子幾歲?」答:「十三歲。」

見到第二位老會員後,問:「你的兒子多高?」答:「160公分。」

見到第三位老會員後,問:「你的兒子多重?」答:「70公斤,是個小胖子咧」。

見到第四位老會員後,問:「你的兒子穿幾號鞋?」答:「11號,我的小子是個大塊頭。」

見到第五位老會員後,問:「你的兒子肚圍多少?」答:「我也不清楚,反正有其父必有其子,快趕上我了…哈! 哈! 哈!」

……………

這個新會員還在見一個問一個,還是那個怪問題「你的兒子……?」

一大群被問過的老會員已把會長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質問他:

「你搞什麼東東啊?」

「從那裡弄來這麼個怪物?」

「他是幹什麼的呀?」

……………

會長的臉拉得好長,說:「他是量子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