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徐

前幾天，跟朋友南下辦事，友人順便到台南探視他兒子，友人的兒子是名醫學院畢業，已取得醫師執照，目前是家醫科醫師，在一家大醫院上班，因表現良好，頗受院方與患者歡迎，最近院方有意要友人的兒子到新的分院去負責老人的健檢與醫療，條件是：職位升級，待遇增加，福利更好，也不用值夜班。

友人早已過耳順之年，屆齡退休，因出身農家，成長過程中吃過不少苦，當年靠自己的勤奮努力才考上大學，當兵退伍後，很幸運謀得一份收入頗豐厚的公職，因為當年吃過很多苦，對孩子調職升級之事，當然持贊同意見，但基於不能替孩子決定做主，順便問問我的看法，我當然舉雙手表示贊成。其實，我屬思想先進，行為傳統保守一族，只要待遇好，收入多一些，職位高一點，工作辛苦些是可以接受的。

友人的兒子卻不這麼認為，理由是：去那種鄉下地方，離市區較遠，生活機能不便，雖然醫院給的條件好，待遇和職位較高，但工作時間長，責任也相對加重，最重要的是天天得跟沒朝氣且行動不便的老人為伍，死氣沉沉，不但會影響心情，長期下來，快樂指數降低，免疫力變差，甚至會影響壽命，強烈表明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接著又說他才剛取得主治，年紀也還年輕又未婚，想要的是陽光有朝氣有活力的工作場所，所以豪不考慮。

聽完年輕人的意見，我全身突然嚴肅起來，心想：「現在的年輕人，以前說是草莓族，最新的說法是冰塊族，不但承受不了任何壓力，一點犧牲奉獻的精神都沒有，連待遇好、職位高又有意義的事都不願意考慮，完全是自視甚高，以自己利益為主，不會替社會及別人著想，還談甚麼蘭大弼、史懷哲的偉大情操；如果這種自私不肯奉獻的年輕人充斥整個社會，國家還有甚麼前途可言。」但為了尊重，我只是心裡不悅，自己這樣想而已，並沒有將心裡話說出來。

之後，我把之前友人孩子毫不隱晦，認為長期照顧媽媽覺得好煩的例子，跟不想去分院當醫院小主管的個案，連結在一起，同時也在讀書會時拋出議題，請教了二十幾位五、六、七十歲的退休媽媽和阿公、阿媽們，很令人驚訝的是：大多數都贊同年輕人的想法，認為長期照顧媽媽確實會感到煩，不願到鄉下分院上班都屬正常，只有少數幾位七十歲的阿公阿嬤和我持相同看法，顯然我的思想落伍，思維跟年輕人脫節，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其實這些阿公阿嬤們都是站在年輕人立場發言，忙著替他們解危並非不對，只是他們可能忽略了孝順及不怕吃苦、人往高處爬是傳統社會安定進步的資產；再說如果大家都只想到自己，顧著清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忽略他人及社會國家的話，這樣的年輕人也未免太自私太沒遠大志向了吧！再說我實在很懷疑，是否這些年輕人短視、志氣這麼短小，都是這些阿公阿嬤及媽媽們和整個社會教出來的，我實在不敢確定，但心裡不能接受而難過倒是真的。

這是個嚴肅問題，我思考了很久，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只能說：這是我們所處的世代，人心果然都變了，如果人心是越變越自私，越來越不懂得照顧父母與安頓父母；年輕人志向越變越小，越變越沒長遠計畫的話，長久下來，國家的競爭力肯定會越來越小，我實在不曉得現代年輕人是怎麼想的，至少我不屬於這個世代是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