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編輯部出處:高僧傳略記期數:291期2014年8月刊
靈祐(771~853),唐代僧,溈仰宗初祖。福州長溪人,俗姓趙。
靈祐(771~853),唐代僧,溈仰宗初祖。福州長溪人,俗姓趙。童年在前庭遊戲時,仰見瑞氣祥雲在頭上盤繞,又似有天樂齊鳴,真身降靈,街上的人都往他頭上看,連那些長者也不明了究竟是什麼原因。此時,有一相貌似西域人的老者對其長輩說:「這是眾聖顯靈的標誌,此小孩乃真佛子,日後必定大弘佛法。」說完,即彈指數次而去。十五歲隨法恒律師出家,後於杭州龍興寺受具足戒,對大小乘經律頗有研究。
後來,他去參訪天台,在路上遇到寒山子,寒山子對他說:「千山萬水,遇潭即止,獲無價寶,賑恤諸子。」他一路上思考著寒山子所說的話,到天台國清寺後,又遇見拾得也對他說了類似的話,遂往泐潭親近百丈懷海禪師。百丈禪師對他極為器重,由於他的智慧頗高,所以對他提攜的方法,是啟發式的。
有一次,靈祐站在百丈禪師的身邊,百丈忽然問道:「你是誰?」答:「我是靈祐。」
問:「你去看看爐子裡有沒有火?」靈祐依言,把爐子裡的灰燼撥了一下,結果沒有發現火,便回說:「沒有火!」百丈站起身,親自去撥爐裡的灰燼,在較深的地方撥出了一些火星,便指點給他看,並說:「這不是火嗎?」靈祐聽了這話,恍然感悟,於是虔誠禮謝。
上白下雲老禪師在《正法眼藏》一書中說:這是一點餘燼,但在生命中肯定是深藏著的,而且也是很重要的;往往也是人們所容易忽略的,而慈悲的百丈禪師很技巧地把這事實告訴了靈祐,促使他在平淡的人生境況中,不致迷惑得永遠淪於可憐的失望裡。因此,打開了他明智的心扉,伸手緊緊地抓住那一絲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但在百丈的心目中,他雖已識取了那一絲火星,卻未達到可以燎原的 能為,所以告誡他:「你所知道的並不是正道,依經典上說:欲見佛性,當觀時節因緣,時節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己物不從他得;所以祖師曾說: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只是無虛妄凡聖等心,本來心法,元自具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
第二天,師徒二人在山裡做工,百丈為了考驗昨天那「火」的問題,再次提出詢問:「帶火來了嗎?」靈祐機警地回說:「帶來了!」問:「在那裡?」他隨地拈起一根枯枝,用嘴吹了兩下,然後遞給百丈,百丈接過枯枝,僅淡淡地說:「如蟲禦木,偶爾成文罷了!」
《正法眼藏》一書中,上白下雲老禪師說:這種判以「偶爾成文」的評語,足以說明靈祐禪師雖然已得一絲星火,卻不曾把那「火種」培養起來;必須再下一番功夫,才能不是如蟲禦木,而達星火燎原的熾烈之境。也由於這樣,他才兢兢業業,在行與解二者上同時精進和策勵;也由於這樣,他才很順利的發展他的禪事業,甚至上承慧燈,普照天下,而完成五宗派之一的溈仰宗,成為一代令人崇敬的宗主。
元和(806~820)末年,師往長沙,路過大溈山時,生起在此棲息的念頭。此地離郡有十舍(古時以三十里為一舍)之遙,渺無人煙,到處是狼穴獸窟。師寓居於群獸之中,以山果為食。後有山民發現了他,告知鄉里百姓,諸信眾為他營建寺舍。當時襄陽李景讓統管湘潭一帶,頗讚賞師之禪法,遂上奏請求賜其山門號「同慶寺」。相國裴休崇尚其道,與師關係頗密切。會昌(841~846)法難時,師遭淘汰,又有相國崔慎由對師崇重加禮, 師把獲得的那一絲星火,不僅留著自己享用,更毫不保留的傳授給他的學生。師有一次在講開示時,充分地把「參禪悟道」的秘訣,透露出真實的消息。謂:「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從上諸聖,祇說濁邊過患,無如許惡覺,情見,想習之事,譬如秋水澄渟,清淨無為,澹泞無礙,喚他作道人(修行參道的人),亦名無事人(無世情俗事一心辦道的人)。
師一生中的日常生活情形,可以說有嚴肅的時候,也有平實的時候,更有風趣的時候;不管師所表現的心緒如何?而其中永遠是充滿了「禪味」的,處處設立著玄奧的陷阱,也舖設著坦然的道路,尤其最有意義也最具風趣的一件事,是當師把身後事給學生們做個交代時,師利用講開示的環境,對學生們笑著說:「老僧百年後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脇書五字云:溈山僧某甲。此時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云溈山僧,喚作什麼即得?」
這一段充滿了「色空義」的話,如果拿來作「哲理之學」的學問,至少是可以增長智慧。上白下雲老禪師在《禪林寱語 色空義》中說:溈山僧,水牯牛,百年前後,環境不同,因緣也異,以「溈山水牯牛」話頭,畢竟作麼生道?若說是溈山僧,明明是水牯牛,若說是水牯牛,明明是溈山僧,這令人頭痛的答案,需要放下又放下,不執不著也無記,姑且作個假設,溈山和尚說話之時,溈山和尚的存在是屬於「色」之體,水牯牛是屬於「空」之用,而百年後,溈山和尚是屬於「空」之義,水牯牛是屬於「色」之諦,這「體」與「用」,在百年前是「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而「義」與「諦」呢?百年後正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可以說百年後,溈山僧是「因」──空義,水牯牛是「果」──不空義,相反,百年前水牯牛是「因」──空義,溈山僧是「果」──不空義,這「因、果」與「空、不空」正說出「空、因、色、不空」 「不空、果、空、色」,「因色」「果空」和「因空」 「果色」的道理,故「是一是異」,「不一不異」,於此大事明了。
大中七年(853)正月九日,師洗潄完畢,敷坐瞑目而入滅,世壽八十三。散騎常侍盧簡求為師撰寫碑銘,李商隱為之題寫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