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生命最後的一頁

    在海倫娜的內心世界裡,自學習佛法以後,一直追隨著佛陀自利利他的精神,懷著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願力,不斷無窮盡地付出,秉承著佛陀偉大的精神,展露於現實的世界裡,照亮每一個角落,給人帶來一片光明,也就是她的力量來源。

  • 文:編輯部出處:衲衣下的故事期數:307期2016年1月

窗外下著綿綿細雨,約翰疲乏的身軀捲縮在沙發上,憂慮的眼神,凝視著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軀體,失去昔日燦爛的笑容,換成一層厚厚舒展不開的愁容,麗瑚-他的妻子,經歷七天劇痛的折磨後,終於接受專科醫生的建議,切斷腳部神經線的外科手術。

約翰的身體突然震動了一下,看看手錶想一想,她應該來了;再瞄一瞄麗瑚,禁不住長歎一聲地回想:「從她手術後推出來,全身都插滿管子,這邊床邊掛著尿袋和血水袋,那邊床頭又掛著點滴、血漿和營養液,手背上插著24小時的麻醉藥,使她整天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

雨過天晴,窗外的陽光投射到床上虛弱的身體,麗瑚竭盡所能地想移動下身,卻遲遲毫無反應,轉過頭來看著疲倦不堪的約翰,發出柔弱無力的聲音,以標準的廣東話跟他溝通,可是約翰一個字都聽不懂,甚麼辨?手機響了,因停車場爆滿,她大概十分鐘後才到,約翰情急智生地快速把手機遞給麗瑚,那時他才知道麗瑚口乾想喝點水,一會兒白開水已端到她床前,麗瑚一小口慢慢地喝,臉孔上不時抽動一下,手輕輕壓著傷口處,眼眶泛著淚水,凝視著約翰,心底裡暗自發出一絲絲哀怨的歎息之聲。

房門靜悄悄被打開,她終於來了!約翰急步向前跟義工探訪者 - 海倫娜打招呼,她親切地跟他聊了幾句,以瞭解麗瑚的病况,回頭再以關懷溫和的聲音慰問,她歡躍的表情頻頻點頭示意著一連串的“好!很好!"經過一陣子的交談,三人不約而同地靜下來,眼神充滿著疑惑的麗瑚,盯著雙腳地問海倫娜:「主耶穌基督,衪是真的背著我,一起走過這段苦難的日子嗎?」

海倫娜心想,自麗瑚舊病復發後,圍繞她身邊的好友,不斷積極地勸勉“信主得救"而接受洗禮;她忽然想起麗瑚曾經要求她讀聖經裡的一段內容,於是她輕輕牽起麗瑚冰冷無色的手說:「妳記得馬可福音裡的那顆種子嗎?是灑到海裡去、撒在地上,還是落在肥沃的泥土上呢?」妳要相信,唯以深信不疑,才能發揮衪的精神力量;言畢,彼此默言而對,再度沉入心靈裡的對話。但是麗瑚更深刻的憶起後來海倫娜在家訪的時候,總會講一些佛陀的故事,可是她還是無法接受如今的結果:「遠從香港,跟隨丈夫漂洋過海,以為憑著共同的目標,開創美好的明天;世事難料,面對異邦的風土人情,文化差異,在彼此互不相容體諒之下,最終雙方弄至離婚下場。約翰的出現,讓她重新振作,面對人生另一個里程碑,以為明天會更好,有誰知道死神已經向她發出最後一封邀請卡呢!確實心有不甘又無奈何地想,為何上天偏愛捉弄好心人?」海倫娜察覺到麗瑚臉帶倦意,勸她好好休息,然後與獨自發愁坐在沙發上的約翰傾談。

約翰滿眼遍佈紅絲泛著淚光地說:「癌腫瘤剛好壓著她的脊椎神經綫,而導致嗎啡失去止痛效果;手術後,造成下半身癱瘓,讓一下子不能接受而拒絕去面對事實;此外,癌細胞已擴散至大腦語言區,目前只會說母語(即廣東話),這一點是讓約翰痛苦難堪的溝通問題。」躺在床上的麗瑚要求她幫忙按摩雙腳,讓她心坎裡有一種觸覺的感受吧!時間是一道最好治療創傷的靈丹妙藥。

這天麗瑚很特別,精神蠻不錯,臉帶微笑,安祥地坐在輪椅上,滔滔不絕地跟海倫娜聊天,由始至終都堅持著不告訴媽媽,年輕的女兒患上末期腸癌;其實,在一個多月前,瑚媽媽從香港來看她的時候,大家心裡有數,始終是切肉不離皮的血緣關係吧,寧願把事實埋在心裡頭痛,彼此心照不宣地開心渡過這段相聚的寶貴時光;如今她病况急劇轉變,無法進食,還開口要求海倫娜幫她剪腳甲,她猶疑了一陣子,心裡不禁泛出一種不祥的念頭來。

她,終於安祥地離開這個痛苦的世界,無論麗瑚多麼的不忍,約翰多麼的難捨,瑚媽媽多麼的痛心,也無法改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別會那一天,雖然她並沒有出現在場,可是在她親朋好友的心目中,都存在著一位不求回報的海倫娜。

人,從投生到死亡都是有其因果關係,因緣和合而來,不可改變的自然定律;而老、病、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這六種苦,是每一個人都要面對的事實,唯有學習智慧,從身口意行為去調整不足之處,一旦業障現前,也能作主去歡喜承受,這就是以佛法去改變命運,重業輕報的道理。

在海倫娜的內心世界裡,自學習佛法以後,一直追隨著佛陀自利利他的精神,懷著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願力,不斷無窮盡地付出,秉承著佛陀偉大的精神,展露於現實的世界裡,照亮每一個角落,給人帶來一片光明,也就是她的力量來源。她長期以來,抱著一份慈悲之心,默默無求地付出平等的關懷,幫助眾生,充份發揮千佛山雲老禪師所說的:「生命的意義在發揮生活的價值,生活的價值在饒益眾生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