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來和尚---貫休

    七歲父母送他至本縣和安寺出家,給圓貞禪師當侍童。日誦《法華經》一千字,熟記不忘,後來與處默一起剃髪為僧,鄰院而居,常常隔籬論詩互相酬唱,十五、六歲時,詩名已聞於遠近

  • 文:編輯部出處:高僧傳略記期數:311期2016年6月

得得來和尚---貫休

 

貫休(832--912),唐末五代僧。俗姓姜,浙江金華蘭溪縣人,生長於詩書官宦人家,幼承庭訓,受熏儒術(註一)。七歲父母送他至本縣和安寺出家,給圓貞禪師當侍童。日誦《法華經》一千字,熟記不忘,後來與處默一起剃髪為僧,鄰院而居,常常隔籬論詩互相酬唱,十五、六歲時,詩名已聞於遠近(註二)。

 

受具足戒後,即入浙東五洩山,修禪十年,曾參訪無相禪師,後至洪州開元寺聽講《法華經》與《大乘起信論》,皆能通達其法義(註三)。

貫休曾為吳越王錢鏐所重,師有詩賀之:

「貴逼身來不自由,幾年勤苦蹈林丘。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萊子衣裳宮錦窄,謝公篇詠綺霞羞。

 他年名上凌煙閣,豈羨當時萬戶侯。」

錢鏐傳令貫休將「十四州」改為「四十州」,師不改,謂:「州亦難添,詩亦難改。閒雲野鶴,何天不可飛耶!」遂拂袖而去。

 

中和元年(881),離開江東,遊化到荊湘一帶。中和四年左右,返回婺州(金華)主持戒壇。乾寧三年(896),師至荊南,節度使成汭很禮遇師,天復元年(901),成汭請師教授書法,師謂:「此事須登壇可授,安得草草而言!」成汭聞言大怒,命人押送出荊州。天復三年(903)師入蜀,受前蜀王建禮遇,賜紫衣,為師建龍華禪院,署號「禪月大師」。嘗有句云:「一瓶一缽垂垂老,萬水千山得得來。」故又稱「得得來和尚」。

 

師善繪佛像,尤工水墨羅漢。所畫羅漢相貌古野,不同於世間所傳,凡濃眉大目、隆鼻突頤、顎長額闊、頸項枯槁等胡貌梵相,皆為其作品的特徵,惟均託為夢中所見。如龔明之在《中吳紀聞》中說:貫休「性好圖畫古佛,嘗自夢得十五羅漢梵相,既而尚缺其一,未能就之,夢中復有告之曰:『師之相乃是。』遂如所造,因照水以足之。」

 

師又擅篆隸草書,獨具風格,時稱姜體,世人喻為唐之懷素,一說米芾的字師法貫休。師之詩亦為士林所稱譽,如辛文房盛讚為:「天賦敏速之才,筆吐猛銳之意,昔謂龍象,蹴踏非驢所堪,果僧中之一豪也。」有詩文集《西嶽集》(弟子曇域更其名為《禪月集》)傳世,與齊己、皎然皆以詩聞名,並稱為「唐三高僧」,後人編纂有《唐三高僧詩集》一書。師的道行與藝術,淳正精美,在唐代三百年罕有其匹。(註四)

 

師所長者在歌吟,諷刺時弊,存於教化,其詩體式、格調不下李白、白居易、賀知章。於梁乾化二年(912),終於居處,世壽八十一年。蜀主十分悲傷,下令葬事由官方辦理,賜塔號「白蓮」。

 

註一:姜氏為蘭溪大族,代有名人。貫休禪師幼年,嘗從其父研習儒典,陶泳於孔孟的倫常觀念中,很早便養成一種浩蕩剛烈的氣質。他在《禪月集》中留有一首「陽烏爍萬物」的詩說:「我本是蓑笠,幼知天子尊。學為毛氏詩,亦多直致言。」(《禪月集》卷二之一)

 

註二:僧傳特別點明休禪師幼承父母雅愛,七歲出家,揆其命意,可能就是要陳述此一事實。所謂「雅愛」,有人引漢儒「詩序」的說法,謂「雅者,正也」。給予子弟以正正當當的愛護培植,始名雅愛。這和一般沒知識的愚夫愚婦姑息護短的「溺愛」炯然有異。依此推想,貫休禪師在幼年時,可能和玄奘大師一樣聰敏絕群,異於一般常童,而且還強烈的表現出一種宗教情操,使父母親友歎為「再來人」。

 

  為了成全其宿世善根,便送之入寺,再度為僧。這是一般佛教徒夢昧以求的好機緣,譬如南北朝時的南岳大師慧思,在其發願文中,就祈求來生能夠早遇正法,童真入道。所以,高僧傳的作者認為休禪師能夠七歲出家,是由於父母對他雅愛,是很有道理的。至於休禪師童年時代究竟有何神異。今已不傳,無從得知。唯由曇域禪師所撰的《禪月集》序裡可獲得一點資料,聊充推想之據:「先師為童子時,鄰院有童子法號處默,皆年十餘歲,時同發心念經,每於精修之暇,更相唱和。漸至十五六歲,詩名益著,遠近皆聞。」(禪門逸書禪月集)

 

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子,有如此表現,怎能不使人驚為宿慧。其父母樂於送他出家,自在人的常情之中了。

註三:文中所謂「念經」,是指習誦法華經與律部有關行持的條文而說的。當時剃度、受戒,都須經過官府的考試始可,而背誦法華與律條乃試僧的主要課目。一般童行,平日除作務之外,便以「念經」為其重要工作。念經,就是念《法華經》,一部《法華經》在天資平庸的人讀誦起來,總要一兩年纔能背誦,而休禪師念經,「日念法華一千字,數月之內念畢茲經」《禪月集後序》

 

大願師接待他的禮數也與眾不同,一般說,和尚可以高坐師子座上,抱著曲柄如意,接受禮拜。而願公見休師一進門,則即下座迎接,並且說:「你是念《法華經》的人,我不敢輕慢」。這是一種極端優異的讚獎,使休師終生懷念不止,在山中依住三年,辭去後,復寄一詩申訴離情,說:「一聽玄音下竹亭,卻思窗雪與囊螢。祇將清涼酬恩德,敢信文章有性靈。 夢歷山川聞鶴語,吟思海月上沙汀。 不堪回首滄江上,萬仞廬峰在香冥」。(《禪月集》卷二五、二~三)

       

休禪師雖受政治人物如此的欽敬,而他卻不曾自作老大,擺官僚派頭,一真保持著禪和子清簡的風格,以坦蕩平易的胸襟與人交往。《五燈全書》有段記載記說:成都大隨院法真和尚,得法於長慶大安,乃南岳下第四代傳人。平常住在院側一株空腹古樹中,修頭陀法,十餘年影不出山。休禪師耳其名,親往探訪,相談甚歡。和尚問云:「聞公有詩曰:禪客相逢祇彈指,此心能有幾人知。是否。」師云:然。和尚曰:如何是此心。師便默然。和尚撫掌大笑。似此平易。何殊尋常雲水,有誰能辯竟是雲南八國鎮國大師。

 

註四:

  與齊己、皎然並稱爲唐三高僧,後人編纂《唐三高僧詩集》《唐才子傳》稱讚他一條直氣,海内無雙。意度高疏,學問叢脞。天賦敏速之才,筆吐猛銳之氣。樂府古律,當時所宗……果僧中之一豪也。後少其比者,前以方支道林不過矣

貫休精通辛文房曾盛讚貫休:「天賦敏速之才,筆吐猛銳之意,昔謂龍象,蹴踏非驢所堪,果僧中之一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