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佛法看故事　跳神　／芷

北方男子跳神的叫做端公。

有一端公教著個徒弟，一日，端公出外，有人來請跳神，這徒弟剛會打鼓唱歌，未傳真訣，就去跳神；到了中間，不見神來附體，沒奈何信口扯了個神靈，亂說一篇，得了錢來回家。

見他師傅說道：「好苦。」把他跳神之事，說與師傅，師傅大驚道：「徒弟，你怎麼知道？我原來就是如此。」　《笑賢》

本文的大意是：

北方把會裝神弄鬼，跳大神的男人叫做「端公」。有個端公帶了一個徒弟。有一天，端公不在家時，有人來請端公去跳神。這個徒弟剛學會打鼓和念咒，而跳神的「真訣」師傅還沒教過他。但來人很著急，硬把他拉去了，這徒弟硬著頭皮胡亂折騰了一會兒，卻不見神來附體。沒辦法，他就信口開河瞎謅了個神的名字，亂扯了一通，居然也把錢賺回來了。

徒弟回來見到師傅連連說：「今天跳神可真不容易啊！」接著把經過告訴了師傅，師傅聽了大為驚奇，說：「徒弟！我並沒教你，你怎麼知道這個真訣的？我每次就是這樣做的啊！」

說到「我」，佛教、基督教、回教、道教等各宗教，對這個古怪而玄妙的「我」，說它是物質，卻明明是精神的；說它是精神，卻又明明是物質的；說它是名相的假立，卻又明明是可供考證的真實，說它是可證的真實；卻又明明是如夢幻般的空洞。

古怪的我，造作萬法事物，卻又必須生活於萬法事物中，往往為萬事萬物的折騰而不能自已，往往為萬事萬物的誘惑而迷失自己，這能說「我」是萬事萬物的主宰者嗎？然而這世間的一切成就，又何者不是「我」所立名？「我」所創造？「我」所統制？「我」所享用？

玄妙的我，是一切善惡、美醜、是非、貧富、貴賤、智愚、苦樂．．．等現象的製造者，為何生起如許的分別？如許的差異？這些在經典中說得很詳細，經律論的道理方法幾乎是針對「我」的問題而設，處處是無「我」不疑！無「我」不思，無「我」不悟！

其實，宇宙人生的探究，就是一部「我」的史實，於立名定相，事物原因，無不是「我」為中心；於是，世人由假我而認定了有個真我，殊不知「我」的來由，是「因緣所生」，本無實體，本無實相，只因世人不了解緣生的道理。經典中說「我」，也只是隨順權宜，方便設立，由假入真，而說我法，事實上「諸法無我」是佛教的三法印之一，是理論基礎上非常重要的一個課題。

^上白^下雲老禪師在《禪的學術思想》中談到〈禪法中的「我」的究竟〉一文裡謂：

在古印度所謂「我」有五種情形：

1、我是知、受、識，具有感情意識和反應的知者。

2、我是生的主者，能創造萬物，為一切生物的主體；大至以日，宇宙之主，小至個體，生命之主，稱之為梵，梵就是我。

3、我，在數論派主張宇宙萬物具有神我和自性二者，說自性不動，神我可動，神我動時，自性即生萬物，故說神即是我。

4、我，在耆那教的教義，認為無量無邊，無窮無盡的生命，就是一個我的存在，所以說我即是生命，離此生命，便無我的存在。

5、我，在吠檀多的中心思想，是梵我合一的真我，認為貪欲煩惱中的我是小我或私我，不能與大我和合，才為痛苦所煎逼，倘使能破除小我，梵我合一，真我才得解脫（涅槃）。

基督教認為我是上帝所賜予，主宰我，支配我，我苦我樂，我享於天國，我哀於地獄，我智我愚．．．．一切都是上帝的意旨，唯有上帝才能為我贖罪，唯有上帝才能救我。所以上帝就是我，但我卻不是上帝，這是屬於矛盾不合乎任何理論的我。

禪法中的「心常輕人，吾我不斷」和「常輕一切，吾我自我」，是說「假我」的作祟。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這便是「真我」的抬頭。「三身元我體，四智本心明，身智融無礙，應無任隨形」，這是「我」的差別相。「色身無常，有生有滅；法身有常，無知無覺」，這是斷常邪見的「我」相分別說。「真常寂滅樂，涅槃相如是」和「能所俱滅，性相如如」，才是活潑真常，無滯無礙，亦無染淨的究竟之我。

「我」的相狀大體可分為三類：

1、實體相：凡具兩手兩足，能說能行，也能造作，有思想反應(感情與理智)

的人，具有這種實體相狀的都是我的相狀。

2、幻化相：像天、神、梵，一切予以人格化的主宰者，都是我的相狀。

3、聖境相：如聖賢者、羅漢、佛菩薩諸相，超出一般常人而能引導人進取，發奮圖強的聖境界相，都是我的相狀。

我的真假，是世出世間的論說，所謂真我就是真實的我，但並不指吾人之「我」以外，尚有一「我」的存在，真我可以說不在身內，不在身外，卻也不離於身之內外。譬如芭蕉，在形相上綠葉青莖，層層聚合，如果層層解剖，去葉剝莖，到最後一無所有；那莖之皮層，葉之塊狀，卻又無不是芭蕉的一部份。試想，究竟什麼是芭蕉的「真」呢？

所謂假成，就是非真實，就是假定。可分為二類，一是臭皮囊，一是心意識作用，前者是娘生父養的假我，也就是地水火風四大和合而成的。後者是業力的造作者，也就是五蘊八識，二者「緣聚則生，緣散則滅」，這種緣聚緣散的生滅現象，就是所謂的報身。

人是世間的主宰者，如果人的問題不得適當的處理，則世間將日趨混亂；也就是人的不健全，即世間的不健全。唯有促使人的無明、煩惱、貪欲轉變成安詳、平和、廉潔，才能使得世間成為平等、自由的世界。這種理想，就是所謂的人間淨土，但以佛法來說，這種理想不是究竟的，因為三界如火宅，沒有究竟的常樂，唯有超出三界，入於究竟大覺聖境，得涅槃寂靜的道果，才是究竟的理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