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編輯部出處:衲衣下的故事期數:346期2019年8月
作者王溢嘉表示:「在莊子「齊物論」有說:如果演奏者鼓琴、吹笙、撥弦,我們聽到音樂。如果演奏者靜默而坐,不鼓琴,不吹笙,不撥弦,我們會聽到什麼?」
衲衣下的足跡 生活小品--古箏、蛇皮與乖乖 /恕
1、老和尚的弦外之音
雲老禪師著作等身,在其著作《弦外之音》中有說:
「環視架上的佛法大藏法典,如來的智慧菁華;衷心裡,想著學佛者的渴求,那浩如海洋的法寶,饒益眾生的教法,如何助使很輕易的得利,禿筆似乎還不應該擱置;雖然,老耄已逾九旬,但興趣所使,接下來須要寫些甚麼?當縱觀現時所輕忽了的,盡一些綿薄微力,也算是不空度殘年餘命罷!」
在書裡「生活的空間,生命的充實」篇章中有一段「小引」:
人,每天都在忙碌中討生活,短暫的幾十年生命,就這樣在勞碌匆忙中,一點一滴的逐漸消失了,直到生命的結束。人,生於此,除了一味地忙碌之外,難道就沒有了任何的空間嗎?......
生活的空間,生命的充實;在這裡,以撥動琴弦的方式,牽引讀者的視聽之餘,期盼能夠開啟智慧之門,步入思惟之路,探討弦外之音;發掘那些日常生活中,往往為之疏忽或遺漏了的,許多頗具價值的菩提果實。
2、一張三十年的古箏
「弦外之音」這本書玄旨微妙,禪意深透,提及琴音撥彈,有一天菩提寺「流通處」橫陳一張二十一絃的古箏,一旁還註明「義賣 三十年的古琴」,弦外之音──這不是一普通的琴。偶而有人進出總會去撥撥絃,體驗三十年“古老”的感覺。這讓我思及晨昏相伴撥弄琴音的主人呢?怎麼突然“斷捨離”了?我終於也去撥撥琴絃。嗯,果然是張好琴,隨意撥弄也有高山流水、飛鴻泥爪與蕉窗雪月的遐思,而我好奇「琴從何來?」琴的主人是誰?這張琴怎麼開啟“流浪”的旅程的?
終於秘密揭曉,一天午休,主人看四下無人,因為不捨多日絃柱沾塵,悄悄的幫琴身罩上了一層透明塑膠袋,期待著有緣人重讓琴音流淌,令悅耳的「妝台秋思」、「寒鴨戲水」、「漁唱」再現。算算主人出家已近三十年了,時光未曾停留,而我的生命中也曾經擁有像這樣的一張琴,如今這張琴對於我,是全然陌生的「初見」?亦或似曾相識的「復見」?當時把琴送人,此刻琴映眼簾,彷如故人乍現,是出於習氣──箏曲「平湖秋月」、「禪院鐘聲」又在心底錚錚作響,漣漪成紋。
3、一張風乾的蛇皮
說起寺院的日常,有時內心戲會像上演的連續劇。
某日我所住的四樓一F,窗外鐵欄上掛著一張很長的蛇皮,據說是眼鏡蛇蛻下的皮,陽光下還閃著銀灰帶著淺藍的色澤,令人倏然一愣,好不嚇人啊!住一樓的人得小心出入呢!旁邊是小山坵,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靜時,此物祭出儀式,一個非我族類的成年禮(蛻皮)。大多數人不喜靠近蛇,雖說是風乾的蛇皮,也覺得醜陋噁心,不願、不敢去碰它。是蛇皮不是魚皮喔!每天都得進出跟它打照面,反而熏習更深刻的記憶,一如得強迫面對一個被斬首示眾,掛在那兒的遺屍。其實說怕也不怕,想處理卻一再拖著,不太甘願跟牠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彷彿被驅使著整理一個陳年的老衣櫃。
後來乾脆拜托某師,第二天他竟然不負眾望,俐落的做好善後處理,說:「我已把蛇皮拿下來了!」多有膽識啊!真棒的證量!出家前他是英氣十足,不讓鬚眉的女軍官,受過不凡的軍事訓鍊;出家後更像個大丈夫。我開玩笑說:「真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再回頭想想自己──業習造成的個性,從「所怕」、「所喜」、「所厭」,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模樣。所以遇到討厭的人事,分別之餘你敢不敢去面對?又對於一向「不敢面對的」你該如何提昇、突破?還有,你具慈悲心否?會把這事推給別人善後否?總有一份不該有的依賴。
4、乖乖
除了以上所述,生活小品另有一則,近日不是多兼了雜誌發行一部份的工作,雖然以前也司過此職,但是十多年前礙於一向的「機器白癡」:被標籤印表機磨得不耐煩,記憶中雷射的品牌,怕標籤紙沾黏在滾桶上;撞針的那種牌子,偶而也會有不順意時,尤其時間緊迫,來不及作業時,常「火冒三丈」,真是「什麼樣的人就養出什麼樣的機器」。
奇的是,有人說他的機器不好用時就持大悲咒,有的將機器「人性化」,給它取名「東東」,一句「東東乖」、「東東要聽話」,一句「東東!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所以於我,不適用的習慣與不適用的舊貨,再加上此處的網路線比較複雜,列印時偏偏常不連線,種種現象,有一天跟某居士聊起。她說她待過銀行業,銀行企業職場如果怕機器不聽話,會在每年七月中元節拜「乖乖」零食,然後把「乖乖」放在機器旁,每年換一次。
「那還等什麼?快!我們馬上去買『乖乖』!」
「但是要記得!要買綠色包裝的『乖乖』!不可以買紅色的,紅色代表有問題,有問題才會亮紅以『警示』!」
事後上網打了「乖乖」兩字,竟然有「乖乖文化」,如下所說:
五香乖乖造句包放在輸送帶上,祈望降低輸送帶故障率。由於該零食產品有「乖乖」的名稱,在機械設備上擺放零食「乖乖」是臺灣的一項業界文化,認同此文化的人認為透過取該零食名稱「乖乖」之意,擺放後能「讓設備乖乖運作」。
5、弦外之音開啟智慧之門
雜言廢話一大堆,重點是什麼呢?請再耐心的看這一段:
某日在「聯合報副刊」看到一篇文章,作者王溢嘉表示:「在莊子「齊物論」有說:如果演奏者鼓琴、吹笙、撥弦,我們聽到音樂。如果演奏者靜默而坐,不鼓琴,不吹笙,不撥弦,我們會聽到什麼?」
莊子的哲學思辨,「鼓琴與不鼓琴」,我覺得就像「造作與不造作」的行為發動,有關於業與道,問題的「生起」、「解脫」與「寂滅」。莊子覺得「美」不只是外在的聲音、色彩、形狀的炫耀賣弄。相反的,「美」,最終是回歸到自己內在的聽覺與視覺,回歸到自己心靈的寂靜狀態。文中說:「昭文可以鼓琴,鼓琴是表演,昭文可以不鼓琴,不鼓琴是回到自己聽覺本身,跟自己心靈的寂靜在一起,心不外求與依賴...」
那麼,“古箏、蛇皮、乖乖”等事,如何?心中的石頭可落地?宗門禪德的「弦外之音」是要你開啟「智慧之門」。那麼印表機旁到底要不要放一包“乖乖”呢,讓運作更順暢?其「弦外之音」可否如是想:「不妨多去熟悉如何使用機器的操作」,譬如:「標籤紙一次可以放幾張?放多了機器不上道,放少了又不好運作!」還有,多去熟悉「指示燈與機器的結構操作」,該掌握的就好好掌握!你說這列表機能不乖嗎?
是誰這麼想:你──蛇類!你總有時刻把蛻下的皮掛在我們出入的窗戶上,好像想把你輝煌、足以傲人的「過去」大肆張揚在窗杆上。弦外之音──令我想見有些人也是這樣,琴音亂撥,留下爛攤子叫別人幫你收拾,例如:將喝完的飲料瓶、鋁鉑包等垃圾,丟在別人的摩托車籃子裡,只貪享受飲料的清涼,方便自己解渴,卻給車主製造問題。連最顯見的、具體清楚的事都不願去思考,視聽之餘,遑論微妙的「弦外之音!」
就像古箏彈或不彈,那麼究竟要不要在機器旁放一包綠色包裝的「乖乖」?這炎炎暑夏,心情易躁動,何妨撥一曲琴音,聽聽弦外之音透著什麼?期願心靈饗宴透露「佛陀的教義」;修養的“念想”能落實在內心的福爾摩莎(美麗之島),琴音任意穿梭經緯,獨立無羈絆。
6、不著塵境,不捨塵境!
莊子「齊物論」表喻:從狹小的人的是非中解脫而出,看天地,看萬物,與造物者遊,與無終始者為友,等琴聲都止,才會真正領悟莊子說的「天籟」!」做或不做,琴音彈與不彈,一切端看你的「有」是怎樣的呈現與突破?千萬莫在「止與作」、「有與無」之間糾葛,佛法是「有」的突破,呈現「無」的不同現象。如果因為演奏者鼓琴、吹笙、撥弦,展現他的專業修養與進境,我們聽到的音樂也會覺得喜悅美好。前陣子新聞不是播報「台積電野餐音樂會,天籟透心涼」,據聞綠草地聚滿近千位野餐的親子,共同聆聽一場相當難得的露天音樂會,這場夏日野餐露天音樂會透過中西樂曲,帶出不同的音樂意象,是一場結合綠意、美食及音樂的心靈饗宴,活躍了高度的心靈舞踴。
就像老禪師「弦外之音」中所言:「尤其,對空間的態度,是否具有關係於生命價值維護的觀念;也就是,於空間的掌控,是珍惜?抑或是玩忽?是重視?抑或是浪費?」
於「生命價值的維護」,世間人也會勇於奔赴理想,不是說一位男作家曾向神明許願,要用感情交換寫作的力量,之後又再次用了什麼東西去跟神明交換,真的也得了不少文學獎。雖然此舉不一定可行,但我覺得他不只是單純的鼓琴而已,在與神明作交換中,應該也有他對寫作此事的用心與努力吧!其弦外之音就不只以「鼓琴與不鼓琴」來論了。就像前面所舉的野餐音樂會,天籟裡多少可以「透心涼」的。
7、菩提果實
王溢嘉在文中又再次說明莊子更深一層的思辨:「昭文雖是彈琴大師,但不管他彈得多好、多久、多少次,都無法呈現所有美妙的聲音,總是有些被遺漏(虧)了。所以,除非他不彈琴,否則只要他一彈琴,就一定有「完成」的部分和「虧損」的部分。莊子的得失觀就是:只要你有所作為,結果就一定有「得」的地方,也一定有「失」的地方。譬如得到了財富,卻失去了健康;失去了權位,但卻得到了愛情。」
「所以要隨時提醒自己,不管做什麼都有得有失,即時「補」上被你疏漏的那一部分,你對人生才能有比較完整、圓融的看法。」
佛法談圓融講求的是,修養自己、調整缺失,那即是「修行」:好好把握當下彌補缺漏的因緣,佛陀之教不滯於是非、得失、輸贏中。鼓琴不是「有」,不鼓琴也不是「無」,而是「無所住心,有所不為,管他或有或無的修養,所謂「不著塵境,不捨塵境!」重點在「發掘那些日常生活中,往往為之疏忽或遺漏了的,許多頗具價值的菩提果實。」
雲老禪師的《弦外之音》p130云:「弦響音發,弦默音猶在咧!」瞧!多少祖師意明明在其中,生活中多少實相的「有」,有待我們去聆聽與發現,以期入於「無相」不同於原有的境地。你我有幸聆聽「佛法」、「禪教」的弦外之音!就如雲老禪師在書中所舉:「傾耳細聽,刻意追尋弦外之音,存心發掘音韻中的爪痕......」珍惜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