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編輯部出處:高僧傳略記期數:225期 2008年 5月刊
僧肇(西元384,一說374~414),東晉京兆(今西安)人,俗姓張。
僧肇(西元384,一說374~414),東晉京兆(今西安)人,俗姓張。家貧,自幼便替有錢人家抄寫書卷以維生,由於抄寫、查閱的緣故,於是有機會讀到了各種類的書籍,因而打下了學問的基礎。
未出家前,愛好老莊的學說,非常推讚老莊,對老子「道德經」雖然不勝歎賞,但終不能作安身立命的依據,所以歎息說:「美則美矣!然期棲神冥累之方,猶未盡善。」後來讀到支謙所譯的「維摩經」,便歡喜讚歎,反復探研,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思想方向,也就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歸宿,因此出家,研習佛法。
在漢魏兩晉之時,北方流行禪數之學,也就是小乘禪的方法;南方則流行般若之學,也就是道行般若、放光般若、維摩經等一系的大乘學說,稱之為方等之學。師既服膺於「維摩經」,所以出家後所研習的自然以方等為主;師聰敏過人,於短短數年之間,不特擅長方等,而且兼通三藏。
到了及冠之年,師之名聲已傳遍關中一帶。當時一些好辯之徒,莫不妒忌師之英年早達,有的甚至不遠千里,來到長安與師論辯。由於師才思敏捷,又善辭辯,反駁論敵,口若懸河。因此,當時不論長安的耆宿,或外來的賢哲,凡與之論辯者,無不敗在師的手下。
當鳩摩羅什(漢譯佛典有兩大譯家,前是羅什,後為玄奘)到了姑臧(今甘肅境內),師即從長安出發、跋涉至姑臧親近羅什,深受羅什的器重。及羅什被秦王姚興迎請至長安,住逍遙園從事譯經的工作,師亦承姚興之令,與僧叡、道生等,同進逍遙園,協助羅什詳定經論的工作。
師感慨離佛之世已經很遠了,所譯出的經論文義多有舛訛、錯雜,而前人所解的般若學理,也多有謬誤。待他參與羅什之譯經,一方面稟承般若之學,一方面能夠執經問難,於是解悟更多,學問大進。因此,在羅什譯出「大品般若經」後,師就撰「般若無知論」,凡二千餘字,呈上羅什以求斧正。羅什讀後大加讚賞,對師說:「吾解不謝子,辭當相挹。」意思是:我對般若的理解,沒有比你差,可是在修辭遣句的表達方面,則確有不如之處。
當時廬山隱士劉遺民讀到這篇文章,激賞不已,說道:「不意方袍,復有平叔。」(按:袈裟謂之方袍,指出家人;平叔是著「論語集解」的何晏,何晏字平叔。意思是師的著述成就,竟不亞於何晏這樣的高才。)因此,便把「般若無知論」轉呈慧遠;慧遠讀了,不禁拍案稱奇,驚歎為「未嘗有也」。繼而彼此一起研讀,劉遺民更致書諮難,師也慇勤示覆,一一疏解疑團,使論旨更趣明徹。
之後,師還著有不真空論、物不遷論等文,並注維摩經及諸經論之序,如維摩經序與百論序。及至羅什去世後,師追悼不已,愈加思念,乃著涅槃無名論,並上呈姚興,姚興大加讚賞,又敕令抄寫,讓其後輩讀誦。
師之思想既承魏晉玄學而來,又不滿於時賢般若學的曲解,當遇羅什東來,便接受了「中觀學派」的「緣生性空」的觀點,對般若的精神,契心而無礙,終於獲得羅什稱讚其為「秦人解空第一」的美譽。可惜師英齡遽逝,義熙十年(414)
卒於長安,年僅三十一歲。
師對中國佛學影響最大的,莫若對「三論宗」的建立。三論宗是依「中觀學派」的中觀、百論、十二門論而立宗的,此外並依般若、維摩、法華等諸經及大智度論等,這些都是羅什所譯出的,而師又是羅什的得力助手,並且為百論作序,為維摩經造注,更重要的是運用「中觀學派」的思想與方法,著「般若無知」等四論,然後「般若之學」始得正解。當時,師與僧影、僧叡、僧導,在北方關中等地大弘羅什之三論思想,稱為「關河之學」。集三論宗之大成者嘉祥吉藏,在其所著「百論疏」中說:「若肇公名肇,可謂玄宗(三論宗或名空宗)之始。」可以說對師作了極崇高的推許。
佛教自東漢傳入中國,經、律、論的翻譯,主要是依賴外來僧來承擔這神聖而艱巨的工作。至漢末三國以來,迄於唐初玄奘三藏,其間凡四百餘年,偉大的翻譯家,如安世高,支謙、康僧會、竺法護、佛圖澄、鳩摩羅什、佛馱跋陀羅......乃至真諦等,若非來自西域,便是來自印度,漢僧主持譯經事業,真是絕無僅有。其中漢僧中足與抗衡的,祇有法顯一人罷了。至於經、論的注釋方面,在師之前 也祇得道安一人。若論著述之多,師不足與道安相比,但師一方面參與譯經,一方面撰著經解,再加上個人的真知灼見,直書胸臆,寫出曠世無雙的論著,不特成一家之言,且為中國佛學奠下不朽的基業。尤其肇論(指物不遷論、不真空論、般若無知論、涅槃無名論,總名肇論)流傳至現代,被翻成英、日等國文字,西方學者倍加推崇,甚至超越中國其他哲學論著之上,可見師對中國佛學的貢獻,非比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