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淨瑞

自古以來都有人說：「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佛門說：「善的人、惡的人，都是佛菩薩化身要來度我們的人。」也說：「我們遇上的一切人事緣境，都不是憑空而至，都有前因，都是度我們的機緣。」以下三例，是我與某些狗狗的偶然相逢，牠們這樣度我──

有一天傍晚，我在鄉間小路上散步，遠遠的看到七隻大小不等的狗在田野裡追逐嘻戲。那些狗看到我之後，便一一朝著我跑過來，在我面前五六步遠的地方，面向著我排排站。牠們一邊排還一邊左看看右看看、進進退退的對齊，很有趣。

我笑著說：「故意擋阿嬤的路喔？」牠們互相交換著眼神，沒有退意。「可是，人家都說好狗不擋路ㄋㄟ！」牠們沒有理我，默默的站著看我。我無法前進，兩旁是排水溝，沒道可繞，也不敢轉身離開，怕牠們從背後攻擊我。我只好蹲下來，與牠們對看，心裡想著：牠們是誰？是我過去世的父母兄弟姊妹嗎？是累世的冤親債主嗎？或者，牠們是要來度我的嗎？但，牠們表演的這個是什麼法?

「要不然，我給你們授個三皈依好了。」我對牠們說著，便恭恭敬敬的合掌。誰知，我才一合掌，那些狗就接二連三的掉頭離去了。我望著逐漸遠去的牠們，把三皈依儀式做完。我扶著發麻的雙腳起身，望著那些狗在老遠的地方閒逛。我在想：牠們能夠那樣的排隊、對齊，絕非偶然的好玩；故，我認為：牠們的掉頭而去，也非只是緣聚緣散的必然，一定有其內涵。缺少勇猛精進的我，心虛的想：牠們是看不起我沒有好好修行，不屑於讓我做皈依。我感到難過極了。我難過的在那兒佇足眺望牠們良久，才邁開沮喪的腳步，在暮色中蹣跚前行……「是日已過，命亦隨減……。」

這一天下午三點多，我騎著機車外出，因為貪愛尋幽訪勝，故意去走海埔新生地裡的一條偏僻的小路。我享受著寂靜悠哉前進。啊！不妙，前頭有一大群野狗在打群架。牠們互相追逐著往小路方向來，很快的便衝到我面前。牠們呲牙咧嘴、面目猙獰，我恐懼到了極點，可也不敢轉身快逃，只好把機車停在路旁的電線桿旁邊，下車借機車與電線桿做掩護，心裡想著：「若惡獸圍繞，利牙爪可怖，念彼觀音力，疾走無邊方。」不停地默念著十九字觀世音菩薩聖號！

牠們繞著我，大聲的吠著、咬著、追著，戰況十分激烈。我的每個細胞都覺得快被咬到了。我內心裡拼命的喊：「觀世音菩薩救我！」大約三五分鐘之後，二十來隻的狗，才離開我的身邊，往前打去。我趕忙坐上機車，準備逃命。咦？四週怎麼如此靜寂？剛剛那嘈雜憤怒的汪汪汪的聲音呢？怎麼突然像被消音了那樣？我從後視鏡看小路，小路平靜安詳，延伸到遙遠盡頭的一路上，沒有狗的影子呀？當然，牠們也有可能衝到堤岸另一邊的馬路上去打了，但是，那麼濃密的雜草與路樹，那又高又陡的堤岸，牠們能夠像蒸發了那麼快速通過嗎？莫非，剛剛的那一幕只是我的幻影？有這麼真實恐怖的幻影嗎？

佛門有這樣的說法：「這世界包括一切精神與物質的現象，都是我們的心所變現出來的。」這個說法，我只能理解精神層面的「境由心生」，物質方面也是由心所變化，則一直無法理解。剛剛，那一群狗的出現與消失，倒是讓我在這方面，有了些觸動，有了些啟發。牠們是來幫我印證這個的嗎？或者……「疾走無邊方 」是什麼意思?! 從此以後，我不再隨意獨自尋幽訪勝。走到海邊，走到山上，走在市區人群裡面，瞭望娑婆，逐漸逐漸……彷彿即將發現：什麼叫做海市蜃樓？

這一天早上，我要去買菜。我穿著齊整，手上戴著佛珠，我叮嚀自己：「身為佛陀的粉絲，行住坐臥、言談舉止要記得莊嚴，才不會跌佛陀的股。」我很莊嚴的來到路邊一個小販的攤位前，蹲下來挑蕃薯。一隻狗悄悄的來到我身邊，我沒以為意，住鄉下，這樣的狗滿街都有。那隻狗在我身邊站了一下下，忽然張大嘴巴低下頭，往我右腳的腳踝咬下去。「啊~~」好高亢的慘叫聲響起，旁邊的一個小販動作迅速的拿起棍子，朝狗的後腿狠狠的打下去，那狗鬆開了咬住我腳踝的嘴，瘸著腳汪汪叫著逃走了。好幾個人過來關心我的腳傷，有的人一直催我趕快去打破傷風的針，我也抓著腿現出了一副痛得要命的樣子。

問題是，撩起褲管檢察的結果，我的腳並沒有被咬傷，連個齒痕都沒有。我趕快把長褲管放下，怕被人家看到沒有傷痕的腳。我很不好意思的跟大家說：「對不起，剛剛我不應該叫那麼大聲！」他們說：「是我們好幾個人一起叫才會那麼大聲。」買好蕃薯往前走的一路上，我細細的思量：其實，那狗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以前家裡有養狗的時候，牠們不也常常會假裝要咬我，用大嘴含住我的手或腳，磨蹭著，輕輕的咀嚼著，像小嬰兒在咬奶嘴，不會弄痛人的。今日因為陌生，我就反應過度了，小販的動作又太迅速，牠就被打了。牠會不會因此而終生殘廢？  

我走了好幾條街，想找到那隻狗，跟牠說聲抱歉，看看牠的腳傷，可是都沒找到。那狗，也有可能是我的冤親債主，今天遇上了，輕輕的咬嚇嚇我是重業輕報，而我因為定力不夠，就……如今，舊業未消，又造了新殃；不但威儀掃地，也丟了佛陀的臉。我至心懇切的懺悔，更努力的讀經聞法，更用心的練習在人事環境裡修禪定，我很需要有一些慈悲與智慧，才不會老是這樣。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