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編輯部出處:高僧傳略記期數:208期 2006年 10月刊
一九二六年春,弘一到杭州西湖招賢寺短暫掛單,對《華嚴疏抄》進行修正和校點工作。工作之餘,他和馬一浮在風光瀲灩的西湖畔暢談佛詩,十分愜意。
文/文牧
一九二六年春,弘一到杭州西湖招賢寺短暫掛單,對《華嚴疏抄》進行修正和校點工作。工作之餘,他和馬一浮在風光瀲灩的西湖畔暢談佛詩,十分愜意。
當年八月,弘一、弘傘兩法師離杭州至滬,他們抽空探訪當年居住的“城南草堂”。許家破產後,草堂已賣給別人,后又轉贈佛門,改名為“超塵淨舍”。叔同老母原來的居室,現供著佛像,有僧人誦經。
同月,弘一與弘傘至廬山參加金光明會。他在駐錫的青蓮寺寫經數種,其中的《華嚴經十回向品初回向章》他自稱是“一生最精之作”。是年冬,法師下山返杭。
此時,北伐戰爭正在迅速推行。一九二七年春,江浙一帶已為國民黨人控制。一些過激分子鼓吹滅佛驅僧,提出毀佛像、拆寺廟、勒令僧尼相配。在此緊急關頭,弘一法師為護持三寶,挺身抗爭。他約請那些新貴來寺談判,其中就有他過去的學生。談判前,弘一寫了一批勸戒的書法作品。每人贈一幅。法師的字很珍貴,那些人低頭觀賞,漸漸靜默沉思。弘一婉言相勸,因緣殊勝,遂平息了毀廟驅僧之事。
是年秋,弘一到上海,住在學生豐子愷家。上海文壇的朋友,為了拜謁法師,相約在滬上有名的功德林菜館聚宴,日本友人內山完造也在場。席間,弘一把自己精心編撰的《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記》請內山轉贈日本的寺院和大學。
離開功德林,弘一帶著部份友人前去太平寺看望印光法師。一進門,他立即對印光法師屈膝拜伏,並懇請印光法師向同來的幾位居士開示佛法。事后,在場的葉聖陶寫了一篇散文《兩法師》。
弘一身在佛門,但對別的宗教也不排斥。一次在豐子愷家,他在書架上看一本《理想中人》,作者是廣學會編輯--基督徒謝頌羔。弘一認為此書寫得很好,當即寫了一幅《慈良清直》請子愷轉贈謝頌羔,並約請一晤。
豐子愷受弘一影響,在室內供上釋迦牟尼像。他請老師為他取個堂號,弘一讓他在一些小方紙上寫上自己喜歡的字,團成小球,撒在佛前供桌上,然后抓鬮定奪。子愷連抓兩次,都是“緣”字,弘一就題其堂號為“緣緣堂”。
豐子愷發現每次他請老師坐下,弘一都要將椅子輕輕搖動,然后慢慢坐下,便好奇地問其緣故。弘一說:「椅子裡縫隙很大,也許有小蟲伏著,忽然坐下,會把它壓死,搖一搖,可以讓牠逃出。」子愷聽了大為感動。
豐子愷受弘一熏染,逐漸對佛教有較深的悟。他向老師請求為其證授皈依佛門。弘一欣然一笑:「這是徹悟人生必經之路,你的因緣開始成熟了。」一九二七年十月二十一日,弘一為子愷舉行了皈依儀式,並為其取法名為“嬰行”。
一九二八年,豐子愷創作了兩幅戒殺漫畫,好友李圓淨居士看到後認為是“發揚護生其理的無上利器”,建議他再畫一批,“結集濟世,警世眾人,並在弘一法師五十華誕之時出版,以作賀禮。秋天,弘一法師又到上海,他看過此畫,認為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他們商定,由豐子愷繪畫,李圓淨撰集,弘一親筆書寫,並起名為《護生畫集》。法師對畫集的總原則、題材、編排、紙張、印刷等都提出了許多建議。
當時,弘一法師已出家十餘年,雲遊各地,弘法布道,高風勁節,卓志淨行,受到了普遍的尊祟。他的學生和朋友:劉質平、夏丏尊、經享頤、穆藕初、周承德、朱穌興、豐子愷七人,聯合倡議在上虞白馬湖為弘一建一所能棲息淨修的精舍,《募款啟事》一俟發出,信男善女,應之者眾多。
是年十一月,弘一計劃與尤惜陰、謝國梁兩位居士同往泰國弘法。十二月初,他們乘船到達廈門,暫住在南國古剎南普陀寺,因受該寺僧眾的一再挽留,泰國沒有去成。廈門的冬天溫暖如春,佛國淨界,香火遍地,弘一感到這裡非常適合自己弘法靜修。
當時的閩南佛學院,因缺乏師資和教育經驗,學員的成績很難提高。一九二九年初春,弘一應學院之請辦了佛學養正院,他親擬章程。并委常惺、廣洽兩位法師和高文星分任住持、監學、講師。養正院重視學僧的戒行修持,培養了不少佛學人材。
一九二九年二月,豐子愷、李圓淨、弘一合作,馬一浮作序,《護生畫集》出版,它既是弘一法師五十華誕的賀禮,又為社會提供了一本極具人性化的好書。
是年夏天,住於白馬湖小山東麓的弘一法師淨修之精舍竣工,取名為“晚晴山房”。七月二十二日,法師的學生和朋友聚集一堂,為他慶賀五十壽辰,法師向他們分送了《護生畫集》,以為紀念。
這天晚上,劉質平對弘一說,時下靡靡俗曲流行,影響所及,后果堪慮。建議老師能發揮音樂上的才華,繼續寫點歌曲。弘一沉思一想,點頭同意了。后來他創作了佛教聲樂作品《清涼歌曲》。
居士徐仲蓀提議買些生魚蝦在白馬湖放生,弘一覺得這是一件極好的事。那天他們雇了兩條船泛舟湖上,先做「楊枝淨水」的放生儀規,然后放魚蝦入湖中。
此后,弘一掛單於上虞唐代古剎法界寺,由於長期奔波勞累,加上營養不良,法師大病一場。病未痊癒,安心頭陀又來跪請法師赴長安,宣示佛法、籌款賑濟陝西災民。弘一決定捨身前往,臨行前立下一紙遺囑。劉質平看到遺囑,知道老師病體在身,此次西行凶多吉少,就追到碼頭將虛弱不堪的弘一背下船來,師生兩人抱頭痛哭。
回到法界寺,在劉質平的照顧下,弘一身體略有康復,他抓緊時間,將《華嚴經三百偈句聯語》書寫成冊,並寫完《清涼歌集》中的五首歌詞:《清涼》、《山色》、《花香》、《世覺》、《觀心》。
一九三○年秋,弘一來到慈溪金仙寺投緣掛單,悉心校勘《華嚴經往疏》、《磨疏濟緣記》。
幾天后,天台宗高僧靜權法師至金仙寺宣講《地藏菩薩本願經》。當他講到“出家人作為人子,依然不能忘記母親育之恩,如果忘記,豈非禽獸不如......”在下面聽講的弘一勾起對亡母的懷念,失聲痛哭。
有個青年胡維銓常到寺中聽經學佛。自從認識了弘一,兩人一見如故。弘一見他年輕有為,就勸他為《地藏經》作白話解。胡擔心自己未佛僧智,難以勝任,經弘一再三啟迪並親自指導,他終於寫成了《地藏經白話解》。此書成了白話譯解佛典的傳世之作。
其后不久,弘一又赴五磊寺。每天晨擊鐘鼓,導眾念佛,並擬創辦一所南山律學院。但因為與住持棲蓮意見不洽,便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