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陀行(三)

頭陀行(三)
上回談了頭陀行者穿著的問題,今天再談第九件事是塚間住,就是住在墳墓的地方。第十件事是樹下坐,就是在樹下休息。第十一件事是露地坐,就是在露天席地而坐。第十二件事是常坐不臥,從這些行住坐臥的要求和條件上,我們可以看到,修行者是如何的把自己身心欲望打入冰窖,而淬心歷練自己於道的追求,以至了生脫死為止,在聲聞行者中,常引以為畢生盡行壽修行的法門。
但佛法傳到中國後,在大乘佛法的精神領域下,頭陀行仍然是修行者不可少的身心歷練的過程,禪門保有頭陀行風就是一個代表。因為頭陀行是要放捨得下自己的一切自我尊嚴的,其實你只要意識到還有一個自我,都將是一無是處,而禪就是要勘破那個自我,頭陀行就是面對的第一關,在中國唯有禪宗保有這一個特色。所以凡是禪和子,沒有不行頭陀苦行的,也沒有不參學行腳的,因為禪是「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的事業,他的尊榮至極,他的修養無比,會取佛陀的本心本懷,即使妙高山頂亦不容商量,因為他是完全沒有絲毫的自我成份在內的。
  下面舉兩首夢頭陀,也就是上白下雲老禪師早年來台,還本來面目之後行腳所吟的詞給各位欣賞,可以想見其中禪的意境。
「一根錫杖、一隻缺缽,廟在肩頭扛著,學佛從不趕經懺,五湖四海任行腳;朝東暮西,山上城裡,引吭頻唱禪歌,世人錯把比濟老,衲祇是苦修頭陀。」這是用宋朝陸游漁甫的詞牌而填成的,把禪行者露宿餐風,櫛風沐雨而灑脫自在的情形寫活了;再舉一首:「無相忍辱,著相泰山也嫌瘦,住心執著,法我是魔酋,惺寂方是毗盧佛千秋,塵世了,三惡全休,別演頭陀醜!」
古人填詞多為風花雪月之作,在佛法算是綺語,能用詞來講道理的古來只有一位「辛棄疾」。老禪師不僅說理,而且說佛法的道理,不僅說佛法的道理,而且可以說幽默醒人,理事圓融、情文並茂、氣勢天成,古往今來無人能出其右。在這裡並非刻意要來捧自己的師父,出家人著重身體力行的修養,不在聲色詞意上下功夫,而且老禪師向來也只重以文字般若來佈教的利生事業,這些早年的詩詞,老早就被老禪師把它扔到九霄雲外去了,在現今所有的著作中,都沒蒐入進去。
說來這是一件很幸運的事,當六十九年我上千佛山參學的時候,無意間在故書堆中發現了兩本老禪師的著作,一本是「正法眼藏」的初版本,一本是「禪林寱語」初版本,最早的初版還只是薄薄的幾十頁,那時這兩本形同絕版。在禪林寱語的後面,赫然發現了老禪師附錄的頭陀行詩詞曲選,一共才三十幾首;只要慢了一步,就失之交臂找不到了,各位今天也就欣賞不到了。今天我們就聊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