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淨石

老和尚把他的腦（第八識）比作電腦，裡面一個檔案也沒有（示現虛空藏的清淨），只有一個垃圾桶（是無盡藏之義；用以處理人、事的智慧）。我的第八識資料庫收納著無始以來無量的檔案，充斥著可以「生輪迴見」的業種。道種未經開發，多處於「不熟悉」的休眠狀態；能立刻用上（熟悉）的則如滄海一粟，緣境起時何處尋覓？（「止於一念」後，產生非想時，要「尋」道種來相應。）近來發現其中有一本武林秘笈，比那有相的「如來神掌」厲害太多，那個檔案夾的標題是【老和尚】，裡面收納的每一個檔案，每一句話都是道種。練這門武功的第一步是速度，是在面對緣境時想起它、打開它的速度。第八識內的種子不按順序排列，只是「隨機」（Random）冒出，【老和尚】內的道種亦然。故第二步是在相應而浮現的道種中篩撿最適合化解之道種，速度也要愈練愈快。這門武功的饒益之處就在即使不能當下化解，也不會造惡業。怕的是，忘了打開這個檔案夾；或者打開後，又被業種的檔案強勢冒出把它擠走，那就有得「苦」好受了（別忘「八苦」包括喜樂）。

以下是某甲隨緣境的發展，不熟習地開啟了【老和尚】（註：「習」字是老和尚的發明），之後卻被業種的檔案淹沒飽嘗苦果。後來福至心靈再度打開它，才獲得解脫的故事。

某甲去聽一場某乙談緣的基本常識的演講，抱著護持道場的心情前往捧場，並無任何期盼。但當一位居士問「互為因果」時，忽然想起【老和尚】中有很多「吃飯」的例子，把一件人人天天要做「以輪迴心，生輪迴見」的輪迴事化為依佛法思惟加大空間的啟發。而「互為因果」比「吃飯」的牽涉更為廣泛，這裡面有多大的思維空間啊!?以前沒人問過，這次正好聽聽有什麼啟發性的精闢見解。可是在聽因──（＋緣）→果（果→因）因──（＋緣）→果的過程中，業障生起，一時迷糊忘掉了（果→因）是怎麼發生的。【老和尚】檔案夾再度打開：「小疑小悟，大疑大悟，不疑則不悟」，有「疑」就要「問」，否則怎麼「學」？乃起立問這個倒果為因是怎麼發生的？需要緣嗎？因在迷糊狀態，心中其實想的是「應該不是緣」（疑），但又不知從何問起（惑），拋磚引玉而已。

「求知欲」含一個「欲」字，發問時如果不能「與道相應」而知所進退，讓「欲」發展成「貪」，縱容業種泛濫，使【老和尚】隱回資料庫，後果會不堪設想。某甲犯了這個大錯，為了「貪知」而「追問」。某乙用「非佛教徒」都會訕笑的奇譚曲解問題，引申至某甲想坐「時光列車」（應作「時光隧道」Time Tunnel或用Time Travel）回到過去「去改變因」，滔滔不絕，引得哄堂大笑。「哄堂」反應的是「問題很驢」，亦即「問的人很驢」。某甲一路順著緣境進行「非想」，此時【老和尚】已漸漸隱退，業種開始相應：「大家都是熟識的學者，你為什麼用這種俗不可耐的話來侮辱我？」「我問的是果怎麼變成因的啊！」……「想行的間隔」終於崩潰，忍不住起立打斷還在進行中的謬論，不喜地說：「你沒有聽懂我的問題」接著把問題再問一遍。某乙的回答是把因──（＋緣）→果重講一遍。某甲更不耐煩，再度打斷，重問一遍。某乙也不耐煩地反擊：「你沒有聽懂我的回答。」又是哄堂，好個利口滑舌！對問題的最後答覆是：「當然需要緣。四緣都要！」你來我往，甲乙兩人的心均已陷入「亂」中。

言語間的衝突使某甲忘了這是「某乙的道場」憤而離席，變成被嘲弄的「全民公敵」承受到無數冷冷敵意的眼光；對於由果變成因的最後答覆更是感覺怪異難當，心中鬱悶，一個頭三個大，昏昏沉沉地去找車子回家。

某甲在調轉車頭下山的剎那，忽然心生一念：「如果我問老和尚的話，他會怎麼回答？」立刻耳邊響起一聲獅子吼：「果就是種子因嘛！」是老和尚的口吻！頓時神智清朗。心想，對啊！從名相上看，正如二兵張得功踏入菩提寺就變成了張居士，但人還是同一個啊！（這個想法只及於名相，否則會產生「既非同一人，亦非另一人」等的思惟，超出這個故事的範圍。）因為「果」是識蘊的完成，不論是業的也好，道的也好，統統收納入第八識成為種子，就叫做「種子是因」，那裡需要什麼四緣的力量！「禪偈的法義」都看了幾遍，怎麼會胡塗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哦！是【老和尚】被不知不覺地關掉了啊！

回顧一下某甲的經歷，難道把忘掉的基本常識再想起來也算「有」收穫嗎？答案是「有」！【老和尚】中有「懺悔」二字的檔案，依之檢視，收穫還真不少呢：

「懺」（知錯）在那裡？修養不足也！因智慧不足導致觀察的敏銳度不足。不能在「第一答」時察覺某乙已經「亂」了，應該「忍」住自己求知的「貪欲」，不再發問，不要讓「想行」間建立的間隔潰堤；或者忍住瞋念不要多說「你沒有聽懂我的問題」那九個字；或者忍住癡念，勿再痴心妄想從追問中可以「求得答案」。把「貪、瞋、癡」止住就「不生」後來的苦果，也不會成為「全民公敵」。不能熟習（「習」字是老和尚的發明）道種的檔案夾，讓業種泛濫而顯，在「非想」尚未成熟時即付之於「行」，咎由自取。再者，心生極大警惕，面對再簡單的問題也要用「讀」的心態三思而言，不讓自我意識主宰。否則「說錯一字罰作五百年野狐身」那還了得！

「悔」（改過）如何行？應該勤練這本武林秘笈，希冀達到能把【老和尚】一直亮在螢幕上備戰，隨時準備「與道相應」；並不斷加入新檔案，使可用招式更豐富；然後化繁為簡，只剩一招似有若無的「無相如來神掌」。

想歸想，還是乖乖地從第一招的第一式「打開檔案夾」開始練吧！附錄《禪的語絲》：「挑剔自己的過失，具有檢討與改進的作用，也就是所謂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