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隨筆 - 望向人間清涼

                                                                                                                               文/淨綺

 “夢裡堆藏總是金,一場富貴喜難禁,枕頭扑落忽涼醒,四壁清風無處尋”

最近時常聽到一句話’’你要好好的保重身體’’,我的身體像成了很重要的東西。我從小身體就很虛弱,小病不斷,但是與很多人相比,我都算是比較健康的人,我也很釋然,至少我沒有那麼多,不協調,不安寧,我認為健康不僅是身體沒疾病,生理、心理、都能得到安寧,才算是健康的人。
我總覺得時間不夠用,思索一下原因,就是瑣事太多,怎麼做都做不完。這一陣子一直掛礙著一件事情,就是答應恕師傅,將我的生活經歷過程,寫出來與大家分享,已拖延很久時間了。這時我起了懺悔心,我太怠慢了。有一位戲劇家說過「時間無聲的腳步,不會因為你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即稍停片刻。」清朝有’’明日歌’’寫道’’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這些都經歷在說明時間的寶貴,我必須督促自己屏除一些瑣事,反躬自省,而能讓自己認知心靈的本質。

我生長的地方,在南投的草屯鄉下,靠近烏溪、南投、草屯接連埔里,它具有獨特自然環境,有山有水,並且有’’草鞋屯手工藝品之鄉’’的美名,旅遊資源豐富。家的周圍都是稻田,除了伯父、叔父、倆家以外,幾里內沒有鄰居,沒店沒汽車聲,記得小時候,總盼著過節的日子,隔壁村庄會有很多的熱鬧節目表演,很遠就能聽到打鑼敲鼓的聲音,很熱鬧,到了晚上,哥會帶著我及弟妹們,拿著手電筒,去看熱鬧,現在想起來,好像剛’’還和哥哥父弟妹們,都還沉浸在這樣的快樂氣氛中,我彷彿看到自己和哥哥在屋後的堤防上面,吹著洞簫,又看見他正在為我復習功課,看到弟弟頑皮的在曬稻場上玩抓迷藏,聽到爸爸正喚著我的聲音仍然在耳邊迴盪。可是一轉眼之間,一切都變得那麼遙遠,相距在不同的世界。佛陀說「人生無常,諸受皆苦,塵世間的一切都如夢如幻,毫無實質」,這樣珍貴的語言,我常思維著,有生必有死,有得必有失,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在得到的同時也江嘗到失去的滋味,在失去的同時,也意味著另一種獲得。想著想著,內心平靜許多。

那年我才十七歲,第一次遠離家鄉,陪同哥哥要到台北讀書,在北上的平快車上,哥坐在我的右邊,手不離卷的在看書,而我當時腦海裡浮出,前一天夜晚,無意中聽到父母親的對話,從他們的對話中,得之他們正為哥哥讀大學的費用而操心,盤算著。民國五十幾年,家庭經濟全靠父親務農的收入,要給哥上大學不容易。當時我經過考慮後決定轉讀夜校,白天工作賺錢,那時我心中計畫著,第一件事情’’學業’’沒做好,第二件事情一定要做好,就是要努力工作賺錢,好讓哥哥專心完成學業,因哥哥很有天份,身材高大,相貌很好,他從小學到大學一直都是高材生,在家裡是父母親的驕傲,也是我的老師,我讀小學之前的基礎都是哥哥教我的。

現在回憶在台北的那段日子,初次到台北時,生平第一次思念家鄉的滋味,家鄉的景象不斷出現在夢中,藍天翠綠的稻田,黃金一般的油菜花舖滿地,正做美夢之際,經常被刺耳的車聲驚醒,緊接著,就聽到商店、及菜市場傳來激勵的叫賣聲,一開始很不習慣,以前一直以為住在城市的人,都過著天人一般高尚快樂的日子,後來才慢慢明白現代的生活,現代人隨著生活結構,越來越嚴謹的壓縮,超脫的精神追求也就越折磨人,越來越不可得。

漸漸的習慣,台北那段生活模式,在上學跟工作地點間來回,日復一日走在人潮洶湧的街頭,或高樓下的窄巷裡,每遇假日,與哥碰面,我們會一齊逛書店,逛台北園環,吃飯,坐在公園大樹下聊天,最快樂的日子,如今已如流水一般飄逝無蹤。有天中午時候忽然接到哥哥寄來的明信片,簡單的說:「我感冒了,需回家看醫生」,我想既然是感冒,很快就會回學校吧!後來才知道哥得了癌症,父母親為了哥的病,進出台大醫院二年多,尋遍各地的密方,治療到最後還是不見效,已回天乏力,永別人世間,從此我們家就像淪陷,我深深體會什麼叫做「牽腸掛肚」,白髮人送黑髮人,那種悲傷、淒涼的過程。我歷歷在心目中。辦好哥的後事,我就暫留在家中,安撫父母的心情,當時弟妹年紀還小,整個家的責任全由我承擔。我必須擔負起這份責任,那時我才十九歲,家庭因素,造成我比同年齡的人,心理成熟的多。經歷了很多世事,也累積了些工作經驗。

為了方便照顧家庭,我學做生意,開立小型針織代工廠,我很謹慎,規畫,經營,生意很好,那段歲月中,在我的努力之下,雖失去了很多理想與興趣,但卻擁有了自己的事業,也改善了家庭經濟,從中我體會到堅定的信心,是成功的重要因素,不畏艱難、直奔自己所立的目標。
過了好多年的時間慢慢淡化父母親失去兒子的悲傷,爸爸開始擔心我,為我的學業、健康,而內心不安,最擔心我嫁不出去,天下父母心,他盼望我早日找到好歸宿,他告訴我,這是他的心願,可是我當時一點想結婚的念頭都沒有,但我又不忍心看著他失望,爸爸是我最敬愛的,他很慈祥、善良,他對於自己沒有過多的物資欲望,卻對別人處處著想,幫助,如今他已往生十五年多,在此我默默地祈禱三寶加持爸爸的靈魂,早日度脫輪迴。

在父親的催促之下,我接受了鄰居的介紹,認識了我的先生,他是隔壁村的人,父親第一次見面,就把他當女婿看待,越看越滿意,我那時也沒多做考慮,自己也分不清楚要選擇什麼樣的丈夫,或什麼是幸福,但有個條件要求,就是結婚後,讓我繼續照顧娘家的一切生活,直到弟妹們成年,或許這就是因緣。我們成立了新家庭。

結婚後,先生他開立不鏽鋼製品工廠,而我繼續我的事業發展,每個行業都有它的壽命,隨著時代轉變,科技發達,社會進步,公司也跟著轉型過給個行業,經歷過的行業有’’錄音帶,錄影帶’’材料製造,生產買賣,紙餐盒製造買賣,到目前的行業專業生產包裝材料從小型工廠轉型到大型的開發生產工廠,在管理方面,差別很大,是全面性的,它涉及到市場評估,推廣,生產技術,資金調度,人事物等,每個環節都很重要,分很多部門,有時候也會有缺點與盲點,遇到瓶頸,這些問題,但是到最後都能一一突破,尤其開發新產品,很有創意,很有成就感,比較困難管理,我們以將心比心來對待員工,作為人事管理的平衡桿,我發覺多為他們的立場著想,在處理任何一件事情都會遊刃有餘,不會擔心解決不了的事情。

我相信一個人所經歷的一切,都會成為建立自信的基石,包括家人的支持,記得有位作家說「在人生途中,你每走一步就必定會得一步的經驗,不管這一步是對還是錯,對有對的收獲,錯有錯的教訓,繞遠路,走錯路的結果,你就恰如迷路,走入深山,別人為你的危險,焦急之際,你卻採集了一些珍奇的花果,而且你多認了一段路,多鍛鍊出一分堅強與膽量。」
我經常告訴自己,在人生的任何階段,做任何事,都要以認真的態度對待,也不要去期望太多的回報,期望太多,只會產生更多壓力,和失望擁有不合實際的希望,反而不利於成功,反而感受到失望的打擊。
每段過程的回憶,都浸透著酸甜苦辣的滋味,或許更多的酸楚,用今天的視野,回望走過來的路,我感到幸福,即使跌跌撞撞,還是讓我走到今天,正是點點滴滴的過去,拼湊了我豐富的人生。

懵懵懂懂一味追求一切,只知整日盲目地忙碌,認為能實現了自己的目標,就是成功,我發覺我用生命努力去聚集的所有卻沒有獲得更多的快樂,一首古詩云’’夢裡堆藏總是金,一場富貴喜難禁,枕頭扑落忽涼醒,四壁清風無處尋’’。
常常有人跟我說「你為什麼不要自己開車比較方便?」我說:「我很迷糊,沒方向感,開車很危險,免得家人擔心」,人生道路不也是一樣,當目標不清,路程未明的時候更須要一盞明燈。

我很感恩,得遇很多善知識做導航,而步入了新的生命旅程,從中受到點點滴滴的啟示,我的思想有很大的改變,正確的認識人生和事物,掌握更多為人處事的道理,和奉獻的快樂,我確信,我的心靈受到調理,體會了真正的快樂是什麼,需依外緣而得到快樂是會變化的,很快消失,而依照佛法,經由自我的心智訓練,消除內心負面的思想,體觀在無限的奉獻中,能感受到真實的快樂。隨著熏習日深信心日長,心境也漸從容,願我與有情眾生,能時時沐浴在佛法的甘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