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山上的呼喚

受訪/楊舜宇、王秀華

採訪/編輯部

一、親近師父的因緣

那是一個晴朗的週日上午,在菩提寺醫務室給楊東翰中醫師義診完後,就看到楊醫師的同修淑貞居士迎面走來。那熟悉的笑容,樸實清新的穿著,溫柔的話語,就像鄰家的日常女孩。我才驚覺有一陣子沒看到她了!原來這半年她工作與家庭兩頭忙,平常也沒多少時間與她交談,倒是她的公婆在民國七十多年就走千佛山,一定可以從他們身上得知老和尚教化的故事。淑貞也直接說:「師父!我看您乾脆跟我公公婆婆聊吧!他們學佛比我久,我說的不成串,真不好意思....」

「話是這麼說,但不知何時才能遇到楊醫師的父母親?」心裡正打量著,沒想到才回雜誌社十多分鐘,淑貞從知客室打“對講機”過來:「師父!東翰的爸媽剛到,您要不要跟他們聊聊?」說曹操,曹操就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於是我們三人打開話閘子,有了下面的對談:(以下楊舜宇居士簡稱「宇」,王秀華居士簡稱「華」)

編:每一個人學佛都有那個“當初”,兩位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學佛以及親近老和尚的心路歷程嗎?

 宇:一切都是緣!老師父這麼照護我們全家,給我們佛法啟蒙,涓滴所受心中萬分感謝!記得那是民國70多年,彰化有一位比丘尼,她的表妹跟我們在澳洲相識,從她口中知道千佛山有一位白雲老禪師,有一次她剛好從豐原來台南,就順道帶我們上千佛山。

初見老師父的法相再聽他開示,心生無限景仰,感覺他是我們尋覓已久的善知識,這奇妙的法緣說來就來!那時我除了在心裡讚歎,也說不出任何的理由,因為那是沒來由的歡喜呀!從此我們常來聽老和尚講課,在千佛山學佛,不知不覺已邁入近20個年頭了。

他倆就這樣不經意的推開記憶的門扉,熟悉的畫面像一道光彩照耀著周圍,原來親近善知識竟是「清風明月」好心情,學佛後心裡更踏實、寧靜,漸感輕鬆自在,這驀然的一個轉身,是今生最大的賜福。

秀華居士也這麼說:

「不能解釋為什麼,當我們一見到師父就倍感親切、熟稔!真是巧又微妙的法緣,漸漸在心中建立一種深厚的信任,親近道場、來聽師父開示已成為生命的一部分。」

二、師父的觀機逗教

宇:其實,師父對信眾都會觀機逗教,給予不同的教化,好比過年我們來寺參加梁皇法會或拜千佛,我只坐在外面聽誦,不想進去,師父經過看到我坐在石椅上有時會說:「進去拜!」(莫非看我今年氣色不順?)我回答師父:「不行!我頭會暈啦!」師父說:「進去拜!聽師父的話。」真像一位慈父!但有時又不叫我進去拜,反而說:「走!我帶你四處走走看看!」

那個年代菩提寺大都是竹寮建築,我們四處走走,師父會指著這、指著那:「以後這裡要蓋什麼,那裡要蓋什麼....」從談話中彷彿可以看到寺廟未來莊嚴壯麗的規模,在師父善巧方便的引領下,我也慢慢的邁出學佛的步履。其實我不是一個特別喜歡考慮未來的人,在我眼中只要腳踏實地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但是師父的深謀遠慮讓人驚嘆,他的腦子就是跟我們不一樣!相對於他深遠的眼光,我們獨獨看見鼻尖一點。

有時我們從他高妙的表現中彷彿明白--如果有充足的資料、經驗與智慧,來支持每一個決定時,你就不會優柔寡斷,就會有源源不絕的創意與信心,所謂「運用思想,發揮智慧」,而且可以把成果跟別人分享!

三、師父珍貴的提點

編:那麼,在這一路上是否有哪個時間點、問題上最能影響你們,讓你們親近師父後,在心潭濺起「改變」與「調整」?

宇:我是靠標公家的工程吃飯的,蒙菩薩保佑一向順順利利的過生活,學佛後感覺要把佛法落實在生活中實踐,要以平常心跟別人自然、輕鬆地互動,不要把氣氛弄僵了,讓人覺得古板。有一次師父對我說:「你要做生意,可以不特地吃素,但要常回來拜拜,不然人家會說那個人吃素,我們不要跟他談生意!」

華:其實師父也知道他很正,不抽煙、不喝酒、作生意老實,絕不會亂來!師父還跟我們說:「學佛不一定都吃素,可以善巧方便!你們也不一定走我的道場,可以去別的地方走走看看。」感覺師父真的不一樣,他精準地撞擊人心,貼近我們生活的樣貌與情境,又一切隨緣自如。師父的智慧圓融像一盞明燈照耀著我們,漸漸的我也從生活中印證「問題是沒有一定的標準答案」,而且我們一介凡夫,看不見事物真實存在的實相,可能只是殘缺的撿拾。

宇:基本上,我很少問師父佛法問題,問淺的又不好意思!但是有一件事很奇怪,記得有一次我跟著他四處巡看,突然他喝了一聲,站在他旁邊的我愣了一下,之後他跟我說:「我在大聲時你不要怕!因為剛走過的那個人有問題,我必須喊一下。」聽完師父的話我十分驚奇,所謂「雲門餅」、「臨濟喝」、「德山棒」...,師父是法師、金剛無上師,也是一位禪師,他有他的「法」的表現,而一向「高僧的行誼」、「菩薩的境界」,哪是我們這些凡夫眾生能得知的?其中絕沒有怪力亂神,只是我們的修養還沒有到那境界,不能了解而已,平常他要大家依教如法,修身養性進而明心見性。

四、老二學佛的一段插曲

華:那時孩子也跟著我們跑道場,老二人聰都會到菩提寺做義工,平常喜歡往菩提寺跑。有一天他腳上趿著一雙布鞋,騎著摩托車,一副瀟灑的樣子:「媽!我要回家了!我要回菩提寺去!」那模樣真令人發噱!他剛滿18歲正在念專科,還是一個孩子,對功課卻不太熱衷,反而對師父、對寺院的種種產生興味,你想....他的人生會有另一種可能嗎?會因此菩提花開,只為這難得的法緣!

 但是有一次師父說話了,那時全家都在場:「你18歲還年青!正是學業必須完成的一個階段,紮紮實實的過日子才重要!」一旁有一位師父跟著搭腔:「我們這裡很多大學畢業生,你看!旭師父不也是大學畢業才來出家?!」人聰事與願違,心裡起伏不定,渾若傷心:「師父!您是不是不要我了?」茫然的表情帶著失落,我們也不知怎樣安慰他,隔了一些日子還是他自己想通的,他覺得師父說得很對!無論如何,完成學業是當下無可迴避的義務與責任,等幾年身心更沉穩了,再走這條路也不差。

宇:如今他從事醫療與眾生結緣,有機會種福田在當下,並親近三寶,虔誠護持佛法;其實不要說小孩們,有時我們做大人的偶有不順也會往菩提寺充充電再出發!菩提寺是我們的精神堡壘,感激它多年給我們的照顧,我們一向能自己解決的事絕不增加師父的麻煩,而人生的起伏不可一概而論,我經常思惟這個問題:「日子不是過得怎樣,而是怎樣過;好好過日子,才有好日子過。」更確切的應該是像師父的法語中所說的:「不是日子不好過,而是自心自造作,如果覺得日子不好過,那是從來不願好好過。」我們就是這樣學著過日子,把日子過好,過好日子。

華:後來我們買了一棟房子,師父知道了就說:「有空我會去找你們!」真的在某一天師父出現在我們新家,輕鬆的跟我們話家常,感覺他是我們家的一位長者,挺讓人感動的,我只想向他禮拜,但是每次他都說「一拜就好!」後來那句話變成「好了!不要拜了!不要拜了!」

宇:往事歷歷如昨,在那個年代師父還沒有開放跟信徒一起照相,但是有一次過年我們手上剛好帶著相機,師父隨順因緣滿我們的願:「要照相的趕快來!」我們歡喜的跟師父合照了兩張相,旁邊的幾位居士恭逢盛事也喜出望外,我們雖然歡喜,但不敢到處嚷嚷,得意洋洋的,因為在「快門瞬間」,顯影於相機視窗內的我們,回到生活中有沒有好好看心、攝心?人事的問題也像相機的快門,在我們心裡顯影,要如何淡化自我、清淨自我?!畢竟表相之外還有「體、用、境」的內涵。

五、菩提寺第一次朝山活動

 早期千佛山辦法會活動是什麼樣的光景?尤其那時媒體傳播還不那麼興盛,又或者「第一次朝山」、「第一次學佛營」、「第一次水陸」....

華:早期我記得菩提寺第一次舉辦朝山,師父希望有更多的信眾來參加,在談話中曾提到:「快朝山了,怎樣讓更多的人知道這訊息?」原本我們公司要在電台做一個月的廣告,聽師父一說,我馬上打電話給主持人楊林,請她把公司的廣告暫停,請她先播菩提寺朝山的消息。這件事我們也沒跟師父提起,因為那是做弟子的我們唯一能盡的棉薄之力,但是某居士熱心的跑去跟師父說:「師父!趕快打開收音機!有朝山的播報!」之後多元媒體興起,師父開始在法界衛視講經,紅塵甘露滋潤眾生的心,是那麼的深入淺出,我一聽好像都懂,但是要講給別人聽卻無法流暢、明白的表達。

宇:千佛山雜誌之前是「佛印月刊」,師父都用各種筆名寫文章,有的我看不懂,偶而還會遇到深澀的生字,我就問師父要查什麼字典比較好?師父說:「康熙字典!」還笑著說:「好!好!下次我就不用這個字了!」

六、拉拉山遇困

 聊到此,楊居士賢伉儷又說了一段拉拉山遇困的事。

華:有一次我們到拉拉山玩,車行於霧起霧散間,後來把車停在山間小路,打算步行兜轉,沒想到走了一陣子,兩個人同時感到不舒服,頭像千斤壓頂,身體無力挪動,最後實在撐不住了,就蜷著身體靠在樹幹休息,莫非中邪或者中暑?飲食也沒問題呀!眼看山邊的嵐霧越來越濃,下山還須兩小時的車程,模糊中微薄的意念耽憂著:「怎麼辦?怎麼辦?」這時我想起了師父,竟然默默在心底呼喚。

宇:近乎奇蹟的,你能夠想像嗎?似夢非夢中出現一位高大的護法菩薩,舉著旗子搧了我三下,頓時覺得輕鬆舒放,迷矇中我猶未忘記同修,我指了指旁邊的她:「還有她!」 「我知道!」這情景只有我遇到,事後我跟同修說:「師父有幫忙我們喔!」同修說她平時念觀世音菩薩,但是緊急時念的是「師父!」(這奇妙的際遇顯示他們對師父有著非比尋常的信任,境由心生,姑且就視為幻吧!以幻修幻乎?)

華:人生難免會遇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就像人與事的現實緣境,考驗隨時會來臨,有人放不下,會在苦樂悲喜間進進出出;有人不重修行,會在無奈、計較中走走停停。那一次拉拉山遇困,真的像失足掉進洞裡,沒有三寶的威神之力,怎能重見陽光!

七、 對師父無盡的感恩

華:我的兒子與媳婦都會來上佛學班,我比較單純,平常就抄抄經、看看師父的書,學得很淺,也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我會常常自省,如果發現有說錯話、做錯事,就趕快跟別人道歉;時時返照內視,注意自己的起心動念,一切從維護身口意做起。只是現在有點後悔,每次師父帶團出國,我們都因緣不具足,一次也沒參加過,太可惜了!還好師父留下許多法寶,時時惕勵我們。

宇:那些曾經發生在我們身上,點點滴滴看似微不足道的瑣事,實則含藏無盡的佛恩、師恩,我們真的很想再跟師父說一聲「「師父!我們的心中永遠有您!
謝謝您!」

今日他倆所言,幾乎是學佛多年深刻的回眸,跟我們分享了這麼多生命珍貴的故事,也因此對老和尚的「孺慕之情」再次被喚醒;許多「千佛山有老僧」的逸事就栩栩再現!大家永遠銘刻在心。感悟也許微小,問題可能平常,但卻擁有異常的風貌。我們真的很願意從中咀嚼一番新的法味,在這天涯,所謂遠方,也是心靈最近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