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老父當長工

                                                                                                                              文/文牧

上世紀五十年代,有一首民謠,反映部份出生農村的讀書郎,經過十年刻意苦讀,有幸闖過考試關,進入高等學府,但經不起“市風”的侵蝕,見異思遷,到頭來蛻變為幾近數典忘祖的地步:“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真有這樣的青年,竟變得“三年不認爹和娘嗎?有!
蘇北平原偏僻的一個小村庄,是我的老家。村上有個姓仇的,草屋三間,稻田八、九畝,自耕而食,日子過得很滑溜。老來喜得貴子,老夫妻倆對這個”獨卵種“兒子,”捧在手裡怕冷,含在嘴裡怕癢。“

民風淳美的老家,鄉親們共同信奉“敬祖宗春秋二祭,教兒孫耕讀兩行”的公訓。讀過幾年古書的老仇,為兒子取了個不俗的學名:──“寄禾”。希望他長大成人後,做個質樸的種田人。但老仇前思思、後想想,不甘心讓心愛的兒子像自己一樣,寒來暑往,一年四季臉朝黃土背朝天,而希望小仇“學而優則仕”。便省吃儉用,供小仇讀書上學。1938年,小仇小學畢業,並以不俗的成續考入私立○○中學。老仇以普通農戶難以承受的食宿和學雜費,送兒十數里外住校就學。當時這所中學的學子,多數是小康人家的子弟,並有三三兩兩富家的公子哥兒。耳濡目染,一些闊綽的同學,令他羡豔。小仇漸漸學著攀高級、愛排場,講究吃穿了。開學、放寒暑假,行李雜物,老仇牛馬般地肩挑背扛。一次,老仇送兒去學校,匆匆離去後,同學們問:“寄禾,剛才的那個老老頭是你們家什麼人啊?”小仇出於愛面子的心性,昧著良心說:“長工,我們家的長工!”

一年暑假結束,老仇汗流浹背地送兒子到學校回家后,發覺乒乓球拍遺忘在家裡。老仇想:兒子少了這個玩物,是要寂寞的呀!不待喘息,忙不迭一瘸一拐地又將球拍送到學校裡去。同學們見到了老仇,對小仇大聲嚷嚷道:“寄禾,你家的長工送球拍來了。”老仇聽到這個異樣刺耳的稱呼,心裡堵得慌,但又不便發作,忍著絞心般的痛,踉踉蹌蹌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后的一天,兒子回到家,老子問兒子:“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對同學們說我老頭子是供你使喚的長工啊!”兒子回答得真妙:“誰教你們讓我生在這個窮窩裡呀!”

有公子哥兒參與的生活圈子,使小仇受到汙染,但更主要的原因在於:雖居小村陋巷,全家人卻事事處處圍著他轉,習慣於養尊處優是小仇數典忘祖,並於其后一步一步走向墮落的根由。此人離校後,惡習不改,且趾高氣昂,曾喪心病狂地企圖對本村少女施暴,引起全村人的公憤。老仇寵兒帶來的後果是,從此無顏地失去了獨苗!

明代學士解縉,自幼聰慧過人。家貧,父親以磨豆腐維持全家人的生活。諺云:“世上惟有三樣苦,撐船、打鐵、磨豆腐。”解縉看到父親日夜辛勞,小小的人兒便幫著掃掃地,擦擦板凳、桌子。解父除了指點小解縉說:「做『一樣“行當’就有一樣小竅門,以達到省力又把生活做得更加好的種種方法,藉以提高解縉怎樣才能做好各樣生活的興趣;並不失時機地啟發解縉:「做『做活、勞動』是賴以生活、生存的根本之道。」

俗說:「豆腐是水做的」。做豆腐,天天都要用很多水。小人兒解縉挑不動一擔水,解縉就用手提的小木桶一趟又一趟地從河邊朝家裡拎水。解父除了叫兒子做做歇歇,不要累著外,並鼓勵說:「今天認一個字,明天再認一個字,日積月累,慢慢就能認一本書;一缸水,則是一杓子又一杓子積累起來的。」讓小解縉看到這一缸水中有自己的一份勞動成果。

解父特別提醒解縉,掉到地上的黃豆,要一粒一粒地撿起來,洗洗乾淨,然后放到做豆腐的桶裡。還說:“前村廟裡的出家人,吃飯的碗還要舔舐乾淨。粒粒糧,是農人的汗水換來的呀!”

一天,下雨了,鄉間道路泥濘,解縉沒有 “釘鞋”(古代人家自做的雨鞋),解父背著送兒上學堂。老師戲對解縉 說:“你這是以父作馬呀!”在解縉的心目中,父親是偉大的,先生(老師)也不得對之戲弄,便對答如流地說:“先生,你錯了,我爸‘望子成龍’呢!”

從解父教兒的成功,可以清晰地看出老仇寵兒悲慘失敗結局的原因!
信心奔前程,信仰出人格。堅定信仰,前途一定光明。附拙作四言一則:
皈依佛門,淨我眾心,洗滌雜念,遠非遠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