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寮出坡記

                                                                                                  文/雲從龍

雲從龍是一位歡喜菩薩,喜歡在佛堂裡種善根、植福田,略盡一己棉薄之力。有時掃地掃心地,亦或擦桌椅,擦去心上之塵埃,甚而洗碗盤,洗去內心貪、瞋、痴。

一日薄午時分,微風輕輕吹起,搔得人額頭發癢。菩提寺裡大眾師、義工們齊聚一堂出坡洗碗。大夥兒埋首苦幹,鍋碗瓢盆之聲齊出,著實熱鬧非凡。喧鬧之際,但見有人將一大盆洗碗水傾倒而下,傾刻間有如洩洪一般,頗有水淹腳目之虞。此刻,猶如止觀隨堂考。  

「嗚呼哀哉!天地不仁,視萬物為芻狗。洪水氾濫成災,百姓豈能安然度日?」杞人憂天者如是思惟。
「水清常無魚,撈不到小魚,積蓄無有餘,莫望年有餘。」漁夫如是思惟。
「水患高漲即是民怨高漲。」憂國憂民者如是思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出口成章的文人雅士如是思惟。
「冰山溶化?!海水倒灌?!」杯弓蛇影者如是思惟。
「遇水則發。讚!」視財如命者如是思惟。
「‧‧‧‧‧‧」無言以對者腦海中一片空白。

跳脫假面的思惟,雲從龍讓思緒歸零。再次依於眼前的緣境—“覆水難收”而止觀之。驀然間,有話語傳入耳際。

「淹山淹水阿啦!(台語)」有位師父提高了嗓門大聲地說道。
「請高抬貴腳。」另有一位氣質優雅的師父,笑得既柔且甜,不疾亦不徐,語帶文雅的接腔道。

大夥兒聞言慌忙走避,混亂之際,但見有位師父俛俛而不動,如入禪定,晏晏如也。依此緣境,雲從龍不禁思惟道:此位師父是耳背?還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覆水流於前而心不動?不!應該是內心有一份「金剛非堅,唯願最堅」的願力,使其安忍於菩提道上。

妙哉!師父們各各遇境即能生妙語,亦有的無聲勝有聲。所謂的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此時不一而足。

其實,老禪師曾言:「所謂禪蹤禪跡,盡在日常生活之中。」古德們亦言:「平常心即是道。」因而日常生活的點滴皆可為禪那之誘因,能引發「疑、思、悟」之機,而進入「覺」的世界!故雲從龍思惟道:眼前的師父們各各捨下世俗的一切,作常住的事,利益大眾。如此,心有寄託,則妄念不起,轉迷成悟,業障自消,心無掛礙,一天過一天,也許這就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