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忍波般若蜜

忍,有安忍、安住、承受、包容之意。
波羅蜜,是梵語的音譯,意為「到彼岸」。

這是名相上的翻譯。以人來說,此岸是娑婆世界,是苦的世界,而彼岸是樂的世界,除了西方極樂世界,凡所有佛的世界都是樂的世界。佛法教我們怎樣出離娑婆世界的苦,而到達佛世界的樂,也就是所謂的離苦得樂。故知由此岸之苦到彼岸之樂,必須具備條件,擁有方法;因此,雲老禪師在《大般若經要解(下)》謂:波羅蜜翻譯成「方法」,反而比較容易把握,如六波羅蜜的布施波羅蜜是說明施的方法,戒波羅蜜是談怎樣莊嚴戒行的方法,忍波羅蜜是談如何在苦的環境中安忍的方法。所以只說「波羅蜜」是到彼岸,那只是個概念,一定要提出是什麼樣的方法,怎樣去行才能離苦得樂而到彼岸。

忍波羅蜜,是六波羅蜜之一,忍的目的是針對學佛者的瞋恨心,當憤怒的業習顯現時,總要有方法去對治,所以忍行教我們怎樣安住於道理而心不抗拒,以化解憤怒、瞋恨的習氣。也就是於一切順遂善惡之境,於心意能承受而不抗拒,安住於道理而不動心。

《金剛經》謂佛陀在因地行菩薩道時,「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瞋恨。」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不見一切人過惡,冤親平等,無是無非;被他打罵殘害,歡喜受之,倍加恭敬;行忍如是者,即能成就忍波羅蜜。

佛陀自述往昔為忍辱仙人之事,謂肉身之忍,可以承當,錐心之辱,非具無相之修養莫辦!此乃針對執著色身為我之眾生而說,無非教化眾生,假我縱然遭毀,卻不損真我之法身。忍,有物質的忍、精神的忍,以及捨我的忍。一般說忍有二忍、三忍、四忍、五忍、十忍。。。。。等。

在《地持經》說忍有兩種方式,堪稱忍行的要領,是入於無生法的殊勝大道:

1、安受苦忍:為疾病、水火、刀杖、災禍等眾苦所逼,悉能安心忍受,淡然置之而不為所動。
2、觀察法忍:於一切諸法中觀察,識得體性虛幻,本無生滅,而且信解真實,心不起妄動,安然忍受。

《大智度論》亦說二忍:

1、    眾生忍:於一切眾生不瞋不惱,縱使彼加種種之傷害,悉能忍耐,而心不瞋不報復。

2、    無生法忍:安住於佛陀所說的道理方法,而不動心。

《法界次第》也說二忍:

1、生忍:有二種說法,一是於人的恭敬供養,能忍而不執著。二是於人的瞋罵打害,能忍而不生瞋恨。

2、法忍:也有二種說法,一是於非心法的寒熱、風雨、飢渴、老、病、死等,能忍而不惱怒。二是於心法的瞋恚、憂愁等諸煩惱,能忍而不厭棄。

《思益經》說四忍:

1、無生忍:一切諸法,自性空寂,本來不生。

2、無滅法忍:一切諸法,本為無生,故今亦無滅。

3、因緣忍:一切諸法,依因緣和合而生,無有自性。

4、無住忍:不住著諸法,即謂無住。

說忍的方法繁多,綜言之,當以「耐於怨害、安受苦忍、諦察法性」作為忍行之道,是學佛者必修之行!例如出家人打餓七、修頭陀行、日中一食、夜不倒單,藉助種種苦行的方式修養自己,這是法忍。苦行,來自一份道心的發起,除了忍受苦外,須具恒心毅力,以堅挺不移的意志,如浣洗污垢,如冶金淘汰,如清濁求淨,面對無窮業習的自我,從現實中體驗,於體驗中發現自我的問題癥結;也就是面對自己,照見現實中的起心動念,刻意的認識,透然的瞭解,必須發現自我感性分別的染著之處;因為,那就是障道因緣,與造業根源,卻也正是開啟「道」的樞機所在。一旦能發現,便有了突破的機會!據《十二頭陀經》所提出的十二種行為,可以從篤踐力行的歷程中獲得機會,為什麼只是機會呢?因為人的心念,總是憑藉自我的感受而分別,從分別中依業習而揀擇;往往擺脫不了感性的倔強,理性的主觀,不知不覺的一直處在「正」、「負」相對的範疇裡。所以,發現是突破的樞機。

忍,究竟能忍到什麼程度?世俗人會說:「不要太過份,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於佛法而言,忍是無限度的,是一種行為。人往往忍到某種程度就會受不了,所以佛法告訴我們,忍是一種方法,要忍而化之。如果受了委屈,只是怨天尤人,唉聲嘆氣,那是厭迫自己忍受,唯有使這些委屈消失,化於無形,不再存在,才是真正的忍。

總之,容忍是一種雅量,是涵養的表現;然而,忍在佛法的行為法中,,不只是雅量或涵養的表現,必須是忍而後能夠消化;包括了人與事的處理,精神與物質的認識,更具足了身口意的奉獻。所以,忍行之道,首要於業的忍行,面對感報,歡喜承受,不再造作;進而於道的忍行,正勤精進,遠諸懈怠、放逸,為了“了生脫死”的事業,於任何時空中,不可疏忽、大意忍行的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