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識法相學69四緣

唯識法相談種子跟緣的關係，前面雖然做了一些分析，譬如以水果的種子為例，以人的業的種子來講，甚至以道的種子來說，這都是一個概念，現在做一個整體的說法。以法相來講，我們曉得唯識要先建立起法相，才能夠面對法相去認識了別而肯定，達到唯識的目的，這個“法相”究竟是什麼？我們說這個人很難過、傷心，這是一個“相”，難過傷心之相一定有個“為什麼”，這一連串的“為什麼”就是“法”。所以法相是一個表相再加上它深入的關係，這深入的關係跟表相組合在一起，凡涉及到事與理，這就屬於法。“相”呢？就是一個概念或者一個表相或一個物體，或者講一個色身都可以。

往往法相很容易把握，“相”就是一個物體、一個色相或者一個表相；“法”是關係到這個相，就會涉及到事與理而可以說出來的，這樣加起來就叫法相。好像瞭解了，可是究竟如何？不舉例的話還是搞不清楚，譬如這個人很痛苦、很哀傷，這是一個“相”，為什麼痛苦、為什麼哀傷，一定有它的事與理的存在，這又涉及到“法”。所以這些跟種子怎樣去認識，顯現出它的法相呢？要曉得法相的建立只是一個概念，若要去認識、了別而肯定的話，就要以“種子跟緣”的關係來說明，你才有機會去認識、了別而肯定。

比如說這個人很哀傷，這個哀傷究竟是不是哀？譬如看一個人流眼淚，究竟是痛苦還是歡喜？以一般的概念來說，你看這個人哭了、流淚了，可是笑也會流淚呢！可見其中就有相對的法在裡面，如果只看表相這個人哭了，流眼淚了，這個法的建立還不是很圓滿，因為人笑的時候也會流眼淚。如果你說這個人很悲傷，悲傷當然可以用一種痛苦的表情來表現，可是某些情況之下，他可能會用一種冷笑的方式、不屑的方式來表現。可見於相而言，沒有一個法在這個相的內在裡，我們想去發現它的真面目的話，其實這個法相還是個概念。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毛巾被稱作“毛巾”只是一個相，它的法在哪裡？如果這是洗臉的毛巾，其他還有洗澡的毛巾，甚至有時也有的拿毛巾當抹布，這些統統都是毛巾。可見這條毛巾的“法”，是指使用它所呈現的作用，生起一種結果。就可以發現原來法相的法不是單一的，它還涉及正面的與負面的，還有因為時空的不同所顯現的，所以法相的法是很複雜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常說的「不要執著於表相、迷惑於表相。」

舉一個比較容易把握的例子，經常說這個女孩很漂亮，但是漂亮是一個“相”，必須進一步看怎樣的漂亮法？那就涉及到她的五官、身材以及她的風度、言語或聲音，甚至種種動作行為。可見所謂的漂亮，涉及的法就夠複雜的了，但有一個問題，假使相有了、法也認識了，的確這個女人真漂亮，眼睛大大的；可是話又說回來，還得看她所處的時空，在某一個時代鳳眼的確是漂亮，而以不同的時空來看“漂亮”，楊貴妃胖胖的很漂亮，還有的瘦一點也很漂亮，你們看林黛玉不僅瘦而且多病，究竟她漂亮、不漂亮？

所以在法相上把“相”建立起來，於“法”做了一些認定，那是以某一個時空來說，不是涉及所有的時間與空間，何況時空有現在、過去的還有未來的，此中談這個美人很漂亮，如果談她的種子與緣的關係就比較容易瞭解，當然個人的種子性會涉及到業，怎麼知道這個漂亮的女人究竟好還是不好？善良還是惡劣？以業的種子而言，必須要因什麼外緣而確定它是業，而且業還有善的業、惡的業！

假使說這個漂亮的女人是長在一個富裕的家庭，或者是一個有地位的家庭，以她的因緣可以說她的命很好，當然她所表現的就是什麼？但是談到善與惡就不能只說“因為什麼緣”，譬如長在有錢、有地位的家庭就是命好；如果長在一個貧窮的家庭呢？如果同樣以這個漂亮的女人來講，也不能否定她的漂亮。可見因什麼緣再去分別：這是一個貧苦的家庭、一個職業婦女、或正在念書，不一定用什麼方式，甚至說她是中國小姐、世界小姐，這些都只是看一個單一的“因什麼緣”而說這個女人漂亮。

可是這漂亮的女人是不是漂亮？我們看看最近電視上面報導一則新聞，在湖南長沙的馬王堆又發現了一些新的文物，在那幾張圖片中，有一張是這個馬王的夫人十五歲的相片，從照片中呈現她的漂亮，例如她二三十歲時、五六十歲時，照片中可以看到她漂亮的情況，可是我們還沒有看到她死了以後的相片呢！

在這中間就可以發現“因什麼緣”而說這個女人，只不過以漂亮來講，那還得看“等無間緣”是什麼？為什麼？我們說“因什麼緣”，如果只是看這個女人很漂亮，是天生的，當然通常講這女人漂亮，是以她的本來面目來講，可是這個等無間緣涉及到什麼？就涉及到各部位，譬如臉蛋漂亮、腦袋瓜不錯，可是身材卻不好。還有這個女人的確漂亮，可是她的眼睛瞎了，你說這個人表面看起來都正常，卻是一個聾子；再看這個人很漂亮，也沒有缺失，可是是個啞巴。

這裡面就可以肯定，所謂“等無間緣”，她的漂亮是包括眼睛的視力、耳朵的聽力，以及講話的聲音，種種都是在這個漂亮的標準之下，也就是包括她的全身，身材、曲線．．．等等。這些相等於“漂亮的緣”都必須要存在，而且在這中間不會起變化，也就是維持她的一個時間性。所以“因什麼緣”，就是維持她漂亮的時間是一個延續性的，不會在某一個時間，就像我前面說的“不同的時間、空間”，看這一個“因什麼緣”生起的現象都不一樣。

若確定這個女人不只漂亮而且很完整，五官也好、身材也好都沒有缺失；可是話又說回來，她是不是永遠真的這麼漂亮？還得看她的“所緣之緣”，也就是所緣境“所緣之緣”是什麼？如果漂亮的女人遭人家破相，或者發生了意外、生病，這裡面的“所緣之緣”很可能會比原來更漂亮，為什麼？譬如經過整容或者注射各種東西，維護她的漂亮，其中就有正面的、負面的，都是屬於“所緣之緣”。

所以“等無間緣”是相應於前面的“因什麼緣”；“所緣之緣”是前面原有的漂亮，還要去看她不同的正面、負面的緣境，因為可能會起變化。假使要維護她原有的，那她的“所緣之緣”一定是屬於好的、正面的。如果起的變化是不好的話，這個“所緣之緣”就讓原來的漂亮變不漂亮了！可見從問題與法相來看“所緣之緣”，可以從種子“因什麼緣”到“等無間緣”，這時“所緣之緣”是會起變化的，譬如善的可能轉變為惡，惡的可能所緣的緣境不同，反而使它成為善，或者美的可以成為醜的，譬如美容…也可以成為美。

可是不管你是正面、負面，以“所緣之緣”去確定它的種子性，表現出來的法相，是好是壞，這可以肯定它的“所緣之緣”、肯定種子性“因什麼緣”加上“等無間緣”，而完成一個法相的肯定，善的、惡的、美的、醜的都可以。所以“所緣之緣”，正面的一定是好的、對的、美的；如果是負面的呢？就是不好的、醜的，這是講種子與緣的關係，也就是“因什麼緣”，加上“等無間緣”的助力，最後顯現出一個肯定。可是在肯定之後，如果這個人原來是一個普通人，或者為人都表現得很惡劣，可是他變好了。或者原來是個好人，忽然間變壞了，一定有他的原因，那就是“所緣之緣”的關係。那是不是要繼續維護它呢？是不是永遠都如此？其實還要有“增上緣”，可見增上緣是“所緣之緣”肯定之後的結果，如果沒有“增上緣”還是會起變化，如果所緣之緣是正面的，增上緣是負面的話呢？那麼他所緣來的正面也會慢慢轉變為負面。

假使這個人很有錢，由於一個“等無間緣”促成的情況，以“所緣之緣”肯定這個人很有錢，可是有一句話「坐吃山也會空」，如果要肯定你有錢的“所緣之緣”都完成了，還必須去維護你的財產，就要繼續去賺錢，使你的財富不減少，甚至還會增加，這就要“增上緣”了！所以談法相要怎麼去了別、怎麼去肯定，就涉及到種子跟緣，從“因緣”到“等無間緣”，以至“所緣緣”，最後還要有“增上緣”，才能夠做肯定。否則種子“因什麼緣”發起，其中還有它的“等無間緣”以至“所緣緣”的完成，到這裡最多只是一個認識了別而已，還是不能肯定，必須要有增上緣才能肯定。

所以唯識學談認識了別而後肯定，是依於法相，可是並不是那樣就可以肯定了，因為還有一個“增上緣”，它是一個繼續不斷而且沒有時間性的緣。就以“孝子”來談，這是一個什麼法相？其實不管煩惱也好、菩提也好、喜怒哀樂也好；我們講一個孝子或是一個不孝子、善人或者是一個凡夫、聖人都可以。以一個法相去做認識了別而後肯定，可是其中少了增上緣的話，就肯定不了，最多只可以“唯”而不“識”，為什麼？因為還少了增上緣，所以“識而後唯”必須要有增上緣才能形成。

可見唯識法相談一個法相的建立，以世間法做法相的建立，然後加上佛法再去做認識了別，法相的法就可以改變。此中法相的法，從世間法“因什麼緣”到“等無間緣”完成肯定，再從“緣的緣境”來看是出世間法還是世間法？如果要去肯定是不是出世間法，就必須要有“增上緣”，否則最後可能會怎樣？我們看很多學佛者，最後轉變去信其他的宗教，有的甚至出家最後反而還俗，可見“所緣之緣”會影響到原來的種子。“因什麼緣”加上“等無間”的助緣並不一定是肯定的，最多只是做認識了別而已，因為這一個“所緣之緣”會在不同的時間、空間有不同的緣境。

不是常說「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就是“所緣之緣”的關係。同樣一個普通人，假使有機會接觸佛法，他的“所緣之緣”就可以用佛法來改變，使一個凡夫俗子成為賢聖，但是要想成為羅漢、菩薩、佛的話就還要有“增上緣”。可見“所緣之緣”不是一個正面或負面的緣，或者世間所謂相對的緣。

所以“增上緣”是“所緣之緣”從相對到達絕對而後才能肯定，這個肯定就是加上了“增上緣”的維護。我們曉得“所緣之緣”於時間、空間的不同，很可能會起變化，那是因為所緣的緣的變化，種子並沒有變。為什麼要強調所緣的緣境，為什麼關係到業的利害？這就是所謂的佛法不可思議！譬如一個惡劣的人可以轉變為善良；一個善良的人，就算大家公認他很不錯，並不表示就是一個佛教徒。

因為佛教徒還要成為學佛者，可見“所緣之緣”讓你再改變，成為一個學佛者；不能說懂了一些道理，譬如戒定慧好像都有了概念，就可以成羅漢、成菩薩，甚至成佛，必須還要有“增上緣”，“    增上緣”是什麼？就是不斷的把你原有所懂的佛法，從最淺慢慢提昇，甚至從一個羅漢提昇到菩薩，甚至成佛，這就是“增上緣”的一個方法。可是“增上緣”的緣來自哪裡？是來自“所緣緣”，因為你的“所緣之緣”如果不能肯定的話，那麼增上緣也不會肯定，為什麼？假使你“所緣之緣”是善，當然要使善更好那才是增上緣。如果原來的善因為另外所緣之緣的變化不同，反而使你變壞了，那就不叫“增上緣”。這就是談唯識法相，怎樣從種子的因，加上四個緣的關係而說，也是從法相的認識了別而後肯定的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