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血、經絡、與健康（七十八）

天氣清淨，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雲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則名木多死。惡氣不發，風雨不節，白露不下，則菀(高禾)不榮。賊風數至，暴雨數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唯聖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萬物不失，生氣不竭。

蒼天之氣，清淨光明，它能藏德，故能天行健而自強不息，因此能常保其光明的狀態。天若不能藏德，終會導致日月失明，陰霾邪氣充塞孔竅，造成陽氣不流通而閉塞，地氣昏暗，雲霧水氣無法凝結成珠，使得雨露無法形成。天地之氣交流不順，氣候失調，萬物生命因為得不到滋潤，就會導致眾多草木枯死。惡劣的天氣會使得萬物難以升發，風不調、雨不順，雨露不下降，即使是茂盛的草木也會枯槁。經常起邪風暴雨，四季更替不流暢，未能符合天道運轉的規律，會使得萬物生機半途夭折。只有聖人懂得善藏其德，順從四季養生之道，故能身無大病；萬物若能不違背此養生之道，生命就不會半途夭折。

  讀這一段文字，覺得較隱晦難解，一個主要原因是古文基礎不夠。例如名木多死，看到一種註解提到名借為茗，茗木即草木之意，即能多加一分理解。至於天明則日月不明這一句，有註解將第一個明字借為萌，固然可以解釋，但總覺得這種借法有點勉強。個人在理解這段文字，係從德字下手，上古天真論提到：“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 … 所以能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眾人修德，可保長壽健康，可推知天藏德，則風調雨順，四時交替順暢，大地普受陽光雨露，生機不斷。若由“依報隨著正報轉”的角度來看這段文字，則可理解為天人相應。

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

逆夏氣則太陽不長，心氣內洞。

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滿。

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

人若違逆春生之氣，則體內陽氣就不能順利升發，這會導致肝氣郁結，產生肝氣方面的病變。人若違逆夏長之氣，則體內陽氣就不旺盛，這會導致心氣空洞不實，產生心氣方面的病變。人若違逆秋收之氣，則體內陰氣就不能順利收斂，這會導致肺氣脹滿，產生肺氣方面的病變。人若違逆冬藏之氣，則體內陰氣就不能深藏，這會導致腎氣不能納藏五臟之氣，產生腎氣方面的病變。

  四時相應於五臟，肝應春，心應夏，肺應秋，腎應冬。肝氣升發，心氣旺盛，肺氣收斂，而腎氣主藏。靈樞經在天年篇提到人的衰老過程，也是肝氣先衰，然後心氣、肺氣衰，最後腎氣衰，人就逐漸自然衰老了。人違逆四時之氣，會影響五臟的盛衰，例如冬天常爬高山，諸多體內氣血用來抗寒，容易造成透支氣血，耗損腎陽，身體容易受寒。前述的百岳女山友，體內寒到脈博跳不到每分鐘四十下，是所謂的遲脈，代表寒邪深入體內。因此，有的山友認為過了十一月不適合爬高山，是有其道理的，冬天生養休息，開春暖和些再爬，較符合養生之道。

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故與萬物沉浮于生長之門。逆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故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生死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道。道者聖人行之，愚者佩之。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內格。

四時與陰陽，是萬物的根本。因此，善知養生之道的聖人，在春夏二季生發健運，以養其陽氣，而在秋冬二季，生養休息以養其陰氣，以符合養生的根本，這與天地萬物的生長之道是一致的。若違逆四時陰陽之道，則養生之本不保，就會秏損到先天的真氣。因此陰陽與四時，是決定生死的關鍵，也是維持萬物生存的根本，違逆它就會產生災害，順從它就不會生大病，這就是四季養生之道。道是道理方法，聖人依法力行，而一般人雖知而不行。遵守陰陽四時之道，則生機不斷，氣血順暢；違逆此道，則自殘生機，氣血紊亂。陰陽四時顛倒，就會產生氣血格格不入，閉阻不通，而導致體內的病變。

  四時養生，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才能生機旺盛，生生不息。靈樞經也提到：“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是氣之常也。人亦應之，以一日分為四時，朝則為春，日中為夏，日入為秋，夜半為冬”，如果經常性的晚睡、熬夜，不冬藏，則將日夜顛倒，白天精神不佳，夜晚精神好，氣血紊亂，容易產生氣血閉阻、經絡不通的現象，長此以往，也就容易產生病變了。

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己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
 

因此，善於養生的聖人，不著重在治病，而在於預防疾病的發生；不著重在治理紛亂的氣血，而在於維持充足順暢的氣血，這就是所謂高明的醫者。一旦臟腑產生病變，再來用藥對治，氣血雜亂後再來治理，就好像渴了才來打井，打戰了才來打造兵器，這不是太晚了嗎？

  預防勝於治療，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要注重養生保健，也是大家都了解的。只是，在一個日趨競爭的環境下，夜晚應有的生養休息，卻常被晚下班、塞車、加班、應酬、上網等所取代，導致許多人的精神日夜顛倒。尤其是年輕人，腎氣盛，生命力旺盛，常感受不到疾病之苦。記得在校上課時，第一堂課常有些同學姍姍來遲，有一次，我擡頭一望，許多同學臉色蒼白，我當時的印象十分深刻，臉色蒼白，代表氣血不足，這是晚睡的結果。學校有針對大一新生的調查，結果顯示晚睡是個十分普遍的現象，十二點以前睡覺的同學為數不多。年輕人晚睡的結果，早上的陽氣升發不足，臉色不紅潤，白天精神不好，違背了生命生生不息的規律，是容易影響健康的。年輕時，雖然腎氣足，生命力還旺盛，但許多疾病的年輕化，正說明了許多年輕人有晚睡的習慣，生活方式不符合養生之道，即使腎氣盛，也可能逐漸產生氣血紊亂，閉阻不通的現象，長久下來，健康亮起紅燈，甚至發生病變，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