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若知出處:雲語書摘期數:359期2020年10月
奉行二時頭陀並安居。 棒喝下認取正法眼藏。 過午不食,夜不倒單。 瓶缽衲衣不蓄懡羅物。
雲語書摘 讀《禪行者之旅》開卷有益 /若知
禪門有句:「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道出的就是禪行者的心志和願行……。
什麼是禪行者?可以說就是以〝禪〞作為勘驗生死為解脫行門的修行有修養的人,其學名是禪行者,禪門裡則通稱之為禪和子;他曾是一位尋道的人,最終則是一位行道的人。
禪和子,顧名思義,必是一位和樂、和氣,隨和而安詳的行者;然而老禪師說:「道上的隨和容易做到,生活上的隨和則不容易做到。」
什麼是隨和?用一付聯語很容易說明,那就是:「心存和樂氣,念起無怨尤」。只不過它必須要能表現於隨時、隨處、無時無刻,而且是盡形壽的涵養。
禪和子是怎麼歷鍊成就的呢?
在千佛山菩提寺的禪堂,高掛著三個看板,上懸禪堂的教育方針,告訴志求佛道行者的須知:
做什麼?
接受傳統之苦行。
奉行二時頭陀並安居。
棒喝下認取正法眼藏。
過午不食,夜不倒單。
瓶缽衲衣不蓄懡羅物。
給什麼?
於迷惘中找方向。
於煩惱中打出路。
禪疑禪思禪悟開道途。
公案機鋒轉語創精神。
直指人心明心見性即身成就。
為什麼?
發揚禪宗之古莊嚴風範。
認識禪法之概念與方法。
開啟思考與智慧之樞機。
修學無念無相無住法要。
正勤精進明心見性事業。
在這種非凡的訓練之下,可見禪和子是一位非常難能可貴的修養者。可惜這一切目前皆隨老禪師的離世而暫歸沉寂。
從老禪師的《禪行者》中,我們便可看到,禪和子從磨練的承受開始到行履的艱忍豁達,幾已非常人所能承受,若非成就了「無生忍」的修養,又如何能做到胸襟如虛空,履險如平夷呢!
首先,我們來看禪行者的生涯如何?
一襲灰衣,綴滿了晨曦和晚霞的彩補。
一頂竹笠,沾滿了朝露和夜霜的斑痕。
一隻背架,佈滿了櫛風和沐雨的印跡。
還有,頭陀囊上的〝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遊,為出生死苦,飢渴度春秋〞的四句偈;伴和著灑脫、自在,流露於芒鞋赤足的跋涉行旅中。
當東方的天際,亮起了啟明星之時,濛茫的魚肚色,喚醒了樹下結跏趺坐的禪行者;但見他整裝,洗漱,套上了芒鞋,邁步前行,迎著頗有涼意的晨風,踏著鳥唱的旋律,點綴於早晨甦醒的大地拉起的第一幕「霞色」的畫景中。
雖然,汗水會滲透了衣衫,芒鞋會磨破了足趾,驕陽會炙傷了皮膚,以至飢渴與疲憊經常侵襲著身心;但是,他為了道業,為了理路,為了佛智,為了探討生命之最,必須忘了苦的一面,而以歷鍊的意志,深入人生里程中體取事理的際遇,行觀照了別,察其究竟,而覺知明妙真實的意境。因此,禪行者的生涯,不僅只是苦行的考驗,最重要的是與物相融合而不為物相所迷陷,以見性去認識體察而不執著見性!(詳《禪行者》第10頁)
透過禪唱的處理,再苦的生涯都成為不著痕跡;原來:
「禪是一種心心所法,在名相上雖然兼具棄惡、功德叢林、思惟修、靜慮等的含意;但是,於體、用、相、境上剛好是分別契合的。所以說:禪的旨趣不是欲界合色界中的心地定法,而是一種如實慮知的涅槃妙心,住於一境,靜寂不亂的微妙法門。正相應了釋迦世尊所咐囑『吾有正法眼藏,實相無相,涅槃妙心,微妙法門,付囑摩訶迦葉』的法要。」(詳《禪行者》第7頁)
我們再看老禪師的分析:
「禪行者也是人,同樣不能避免煩惱的纏縛;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多了一份觀察和分析;能夠在煩惱中去體認,不為煩惱所轉,而且還能轉於煩惱,趣向善處,虛融無礙;因為,他的生命意義中,已達止作唯願是依皈,通因而酬果,不受生滅,究竟菩提!這,正是知諸行無常,寂滅為樂的禪行者境界。」(詳《禪行者》第16頁)
於是:
禪行者足跡遍天下,杖笠隨身,風霜雨雪為伴,深心裡,意念處,便是為了「不離世間覺」,而身經體驗的探討人間真實面貌。(詳《禪行者》第20頁)
禪行者之旅共分六節,分別為楔子、甲仙之旅、關嶺之旅、北投之旅、員林之旅以及台東之旅。
在楔子中,禪行者明白地表露了心跡:承上以來,宗下兒孫,一直是:「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遊,為窮生死苦,隨緣度春秋。」
所謂心性的磨鍊、色身的考驗,原為成就法身基本的條件;至於如何行為,當以善巧權宜為前提,並非裝模做樣擺架勢!有道是:
「虔誠不在表相,功德發自內心。應如何?該如何?但以結果是饒益,對象是眾生,任如何,悉皆圓覺之作為!」(詳《禪行者》第143頁)
甲仙之旅,寫的是解甲歸山、還復本來面目之後住山的日子,禪門大德說:「不破本參不住山,不破重關不閉關。」住山,需要足夠的本錢;靠的是豐富經驗、佛法修養、膽識和智慧,否則寸步難行,還談什麼上修下化?
記得有位青年比丘進住於山,但因佛法之素養及生活經驗的不足,動輒得咎于樹神,又不知如何化解,最後臥疾而終。
老禪師說:「住山耕種,以僧伽而言,若非叢林出身,是很難捱度作務生活的;尤其草庵苦行,除了要熟習僧伽的規範,伽藍的常課,更須擁有修學的基礎,以及刻苦耐勞的身心…,沒有『試試看』的機會;因為,有作無收,吃喝便愁,有作有收,林下優遊;肯定地說,也就是靠山吃山,別無供養;即使有發心仁者,全力護持,亦非住山者可以消受得了的福報;因為,住山的主旨,即在惜福苦行,唯恐虧欠,業報難以清淨哩!」(詳《禪行者》第162頁)
然而對老禪師來說,「住山」則更有一個自期許的願望:
「二十世紀的末期,『禪』的『宗』與『法』,令人不僅是失望,簡直是叫人耽心害怕!為什麼?以我中華乃是佛陀禪宗的開創者,自達摩西來,幾經調和,所謂一花五葉,禪成林海;影響所及,達日本、韓國、寮越等,逐漸擴展至歐美。然而,時序遷流,中國禪的風光,似乎已經『江郎才盡』,淪落蕭條;甚而至求禪訪道,不僅不以中華為依止,反而,中華行者,為禪道求助於外國;唏噓至哀,能不感嘆萬千麼!
正因為如此,我還復本來面目,刻意潛隱山間林下,立志『佛心禪道』為修養,行禪林的培育,探法海的奧秘,心性雙運,為臨濟家風而努力,盡兒孫本份之職責;尤其是曾被日人割據的臺島,五十年佛法的污染,早已失去了中國本有的風範,必須提倡古德遺珍,使得中華固有豐采,弘揚發達,免受『再進口』之譏嫌!就這樣,刀耕火種,精進行持。」(詳《禪行者》)
禪行者住山的生涯中,還有度徒的過程,出家的日子,身心應該如何安頓呢?老禪師有明白的指示,真正是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啊!
關嶺之旅是敘述駐錫古寺領眾的經過,蘊含著人世間的利慾勾鬥,我們看禪行者以何等的智慧與耐力,去化解難解的紛擾!
接著北投之旅、員林之旅以及台東之旅,則分別敘述著不同的故事;俗云: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禪行者的際遇是什麼呢?禪行者又是如何去迎接人生當中的狂風暴雨呢?
原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所以唯有禪行者秉持著深實的禪那的修養,才能凡事如風拂過,纖塵不沾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