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文廣場 疫外的旅程--蓮華寺與慈修禪寺

    我們都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蓮花,我們必須立足於淤泥,我們都在等待一場又一場的大雨,如同蓮華寺,在東北季風的肆虐下,依然靜靜地綻放。

  • 文:徐正雄出處:徵文廣場期數:382期2022年11月

徵文廣場 疫外的旅程--蓮華寺與慈修禪寺
/徐正雄

 

    我的朝拜百寺計畫,不因疫情而停歇,幸好我未曾中斷,四月時風聲鶴唳,人們以為是最糟狀況的時陣,如今看來,卻是疫情最輕微的初始。

    經由蓮華寺法師指點,從淡江大學穿越登輝大道經萊爾富,進入一條類似產業道路,有路標指引,騎車幾分鐘後慈修禪寺就在眼前,十分明顯。之前去信義區的十方大法禪寺,以為在鬧區會比較容易抵達,卻讓我吃盡苦頭,讓人意外的是,地址看起來相當偏僻的慈修禪寺卻反而相當好找。

    城市有城市的複雜,鄉間有鄉間的單純。其實,這條路二十多年前常來,未到慈修禪寺前有座礦泉游泳池,夏日池水如冰,只是我總到泳池便嘎然而止,如果再往前一點,就能遇見慈修禪寺,可惜我沒這麼做。我在淡水種菜十三年,沒想到農園離慈修禪寺如此之近,騎車大約只有十來分鐘。

    如今因緣成熟,與錯過多年的佛寺終於相遇。疫情關係,半遮臉的我,通常站在寺外禮佛三拜不作逗留,以免帶給人家麻煩,離開時,一位師父看見我,十分親切的領我入內參觀,寫此文時再次去電詢問,才知是蓮熙法師。

    經由熙法師簡介:才知慈修禪寺有近百年歷史,樸實的石牆是特色之外,大殿三寶佛居然是罕見泥塑。常聽到泥菩薩,泥佛倒是第一次見到。

    出了大殿,院子兩隻花貓如佛一般自在躺臥,用著明瞭一切卻不透漏分毫的眼神望著我,熙法師說那是他們的公關貓,相當受人疼愛。貓的柔軟、不亢不卑、走在危崖卻毫無懼色的勇氣,的確是行者的老師。

    從大道進入慈修禪寺沿路盡是農作物,尤以綠竹筍最多,試問熙法師是否也種菜?熙法師說附近信眾送的菜和禪寺種的總是重複,為免浪費,便鮮少種了,我也打消供養自種蔬菜的念頭。離開時,向熙法師告知下一站是蓮華寺。本想折返登輝大道,熙法師卻說不必,指引我一條捷徑。

    告別慈修禪寺,帶著熙法師慈悲的叮嚀再度啟程,突然覺得自己好似沒有唐僧的孫行者,唯一的夥伴是信仰,行走險惡江湖的武器是隨身攜帶的五戒。熙法師提供的捷徑,使我免去一段冤枉路,聽說抵達蓮華寺之前需先經過天元宮和北海福座。

    天元宮的櫻花如今在北部已相當有名,花果然是說法的好工具。往北海福座這條路,年輕時也常來,靠近北海福座前有一條小溪,夏日常和友朋在此戲水野炊,多年來,幾位親戚祖父母的牌位也都寄放北海福座,這是我到達蓮華寺時驚訝的地方。蓮華寺和北海福座竟只有一路之隔,算是鄰居,而我經過多次,卻從未踏入。

    騎車進蓮華寺後院,剛好碰見一位師父拿著打掃工具正要出坡,疫情期間,告知師父禮佛三拜立刻就走,尼師反問:為何立刻就走?我不知該說什麼。尼師說等我一下,放回打掃工具,師父引我進入大殿。蓮華寺的大殿莊嚴宏偉,規模大概是千佛山體系中少見的,待我禮佛完畢,知客處另位師父領我去見住持,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住持正在他的辦公室閱讀,看見我來,放下讀物,那時大概下午三點左右,因為陰天又沒開燈,我們在不甚明亮的氣氛下隨意聊天。走過許多道場,一般道場若無認識的人介紹,很難見到法師,更遑論住持。蓮華寺住持,看來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五十歲上下,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說起話來音律沉穩讓人心安,彷彿從烏雲中透出一絲陽光,讓我們對談的暗室不覺黑暗。住持有問必答,連出家路上,相關的私事也爽快托出,完全沒把我當陌生人,讓我不禁想起五股法雲禪寺的智揚法師。

    許久不見智揚法師,也沒有他的下落,不知無恙否?每位行者都有他相應的佛菩薩,當然也會有他相應的法師,蓮華寺的住持和智揚法師應該就是我學佛路上的兩盞明燈。

    離開蓮華寺住持,感覺像離開一位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逢的老朋友,雖然我連他的法號也不知道,眼前的烏雲越來越低,不知是黑夜降臨還是大雨將至的關係,白雲不需要名字、陽光也不需要,只知有東西擦拭天空、有東西刺破黑暗,因緣的確不可思議!

    打電話問蓮華寺怎麼走?卻得到慈修禪寺的地圖;離開慈修禪寺時,又一併得知到蓮華寺的捷徑。世界萬物,都息息相關,對待一花一草一石,都能經由出發的一念不同而改變命運,世人用蝴蝶效應稱呼,其實佛陀早已說了太多這樣的故事。

    世界永遠不會等你準備好,只要下定決心,每一個當下都是最佳時機,天地萬物都會來協助你。狀況的好壞,往往只在念頭的去向!我想起心如工畫師…很多人已經有了口罩、疫苗、藥物,為何還跟什麼都沒有時一樣恐慌?    我的朝拜百寺計畫,從確診幾百、幾千到幾萬…慶幸我在三位數時已走過許多道場,如今為了配合各寺防疫,計畫幾乎停擺,欣喜的是也接近完成。我看見慈修禪寺在亂世中,依然穩重地神隱在田園之中,恐慌似乎被大自然層層過濾,而人類所謂的文明,似乎成為恐懼的工房;蓮華寺兀立三芝山頭,因地形關係,那裏經常風雨飄搖。

    生於憂患…這裡的修行者,有著堅定的信心、強健的體魄。我們都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蓮花,我們必須立足於淤泥,我們都在等待一場又一場的大雨,如同蓮華寺,在東北季風的肆虐下,依然靜靜地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