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語書摘　讀佛經　佛說摩訶衍寶嚴經(六)
／釋若知

復次迦葉！有四不持戒似如持戒。云何為四？

若有比丘護持禁戒成就威儀，至微小事當畏懼之：持比丘淨戒，成就威儀禮節，身口意行正令清淨，而計吾我；迦葉！是謂一不持戒似如持戒。

復次，比丘誦律通利，察住律法，不斷身見。迦葉！是謂二不持戒似如持戒。

復次，比丘行慈眾生，聞說諸法不起不滅，而懷恐怖。迦葉！是謂三不持戒似如持戒。

復次，比丘行十二法淨功德行，而起見我有我所。迦葉！是謂四不持戒似如持戒。

有四種情況，比丘雖持淨戒且有威儀，但因小過而失戒德，不名持戒，行者當引以為戒：

第一類：持比丘淨戒，成就威儀禮節，身口意行正令清淨，而計吾我；我執未除，雖執持淨戒，成就威儀，卻謂我能修能持，自恃我能作能持，此乃我執我慢心。

第二類：比丘誦律通達明理，考察律部事例而生執著，身見不斷，成了所知障，強調見聞知解，以致未能圓融化解問題。

第三類：比丘行慈於眾生，聞說諸法不起不滅而懷恐怖；雖有慈悲而少智慧，未能通達中道諦義，無法進入無實無虛的菩薩道。

第四類：比丘行十二法淨功德行，而起見我有我所；十二法淨功德行是指頭陀行十二法，苦行僧常用來勵志修行、照見自我的方法，不作我能修、我能持、我能為的我所想法；可見我執未破，通不名持戒。是以佛陀特對迦葉尊者宣本經以告誡：「若有比丘，護持禁戒，成就威儀，至微小事，當畏懼之。」

如是迦葉，戒稱戒者，謂無我亦無我所，無作不作、無事非事，亦無威儀、無行不行，無名色相、亦無非相，無息不息、無取無捨，無可取者、亦無不可捨，不施設眾生、亦不施設無眾生，無有口行、無不口行，無心不心，無倚不倚，無戒不戒。迦葉！是謂無漏聖戒，而無所墮，出於三界，離一切倚。

心無所著，才能超出三界；佛陀對迦葉尊者說：「是謂無漏聖戒，而無所墮，出於三界，離一切倚。」是佛門行者所應注意的事；《金剛經》云：「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楞嚴經》云：「離一切相，即一切法！」離一切倚，離開一切憑恃依賴，心無所著，才能隨緣自在。    

於是世尊說此頌曰：

持戒不有亦無垢　　持戒無憍而不倚

持戒不闇無所縛　　持戒無塵無污穢

究竟止息無上寂　　無想不想亦無穢

諸慟眾倚一切斷　　是為迦葉持佛戒

不著身口不倚命　　不貪一切受生死

以正去來住正道　　是為迦葉持佛戒

不著世間不倚世　　得明無闇無所有

無有己想無他想　　斷一切想得清淨

無此彼岸無中間　　於此彼岸亦不著

無縛無詐無諸漏　　是為迦葉持佛戒

謂名及色意不著　　禪定正念調御心

無有吾我無我所　　是為迦葉稱住戒

不倚禁戒得解脫　　不叩持戒為歡喜

於此上求八正道　　是謂持戒清淨相

不期持戒不依定　　謂修習此得智慧

無有無得是聖性　　清淨聖戒佛所稱

謂己身見心解脫　　我是我所終不起

心能解空佛境界　　如是持戒莫能勝

善住淨戒得禪定　　已獲禪定修智慧

已修智慧便得脫　　已逮解脫平等戒 (逮：達也。得也。)

說此偈已，八百比丘逮得漏盡，三萬二千人遠塵離垢，諸法眼生；五百比丘昔已得定，聞佛說此甚深之法，不能解了從座起去。

於是大迦葉白世尊曰：此五百比丘昔已得定，聞是深法，不能解了，即便起去。

同樣的情況，當佛宣說唯一佛乘的《法華經》時，更有五千弟子離席，經偈誦云：

比丘比丘尼　有懷増上慢　優婆塞我慢　優婆夷不信

如是四衆等　其數有五千　不自見其過　於戒有欠漏

護惜其瑕疵　是小智已出　衆中之糟糠　佛威德故去

斯人尠福德　不堪受是法　此衆無枝葉　唯有諸貞實

舎利弗善聽　諸佛所得法　無量方便力　而為衆生説

……………

佛知彼心行　故為説大乗　聲聞若菩薩　聞我所説法

乃至於一偈　皆成佛無疑　十方佛土中　唯有一乗法

無二亦無三　除佛方便説　但以佛名字　引導於衆生

説佛智慧故　諸佛出於世　唯此一事實　餘二則非真

終不以小乗　濟度於衆生　……………

若以小乗化　乃至於一人　我則墮慳貪　此事為不可

若人信歸佛　如來不欺誑　……………   

我以相嚴身　光明照世間  無量衆所尊　為説實相印　

舎利弗當知　我本立誓願  欲令一切衆　如我等無異 

世尊告大迦葉曰：「此五百比丘貢高慢故，不能解此無漏淨戒；是所說法甚深微妙，諸佛之道極甚深妙，非是未種善根，與惡知識共相隨者所能解了。此五百比丘，昔迦葉如來興出世時，悉為異學弟子，聞迦葉如來說法時，計著有故，一聞說法心得歡喜，以是因緣，身壞命終生忉利天，從彼命終，還生人間，於我法中出家學道；此諸比丘為見所壞，聞是深法不能解了，今始造緣，不復生於惡趣之中；此身終已，當得滅度。」

可見修行一事，必入菩薩法的般若空觀智慧，了知「一切有為法，皆悉待緣生，發起不自有，隨緣有差別，性元無決定，生滅不堅住；愚凡之所執，不識從未有，應觀諸法義，般若究竟空。」(見《心之路》〈心經廣論〉)。明了法的真實面目，自性才不遭致汙染；《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不僅度我執之苦厄，且破除法執之增上慢。

於是世尊告尊者須菩提曰：「汝去化彼五百比丘。」須菩提白佛言：「唯！世尊。此五百比丘不受佛教，何況我耶？」

這裡有個輕鬆插曲，佛陀跟弟子們說完五百傲慢比丘離席的因由之後，就對須菩提說：「你去化導那五百比丘吧！」還好須菩提沒昏頭；唯是應諾之辭，師命不可違，所以先要應可，這細節很合乎中華文化的倫理；所以經云「一切法皆是佛法」，放之四海而皆準；須菩提回答說：「好的，世尊！但是他們連世尊的教誨都沒法接受，何況是弟子的言說呢！」

於是世尊化作比丘，在彼道中，五百比丘見已，往詣化比丘所，問化比丘曰:「諸賢！欲何所至？」化比丘曰:「欲詣山澤遊住安樂。」「所以者何？」「向聞世尊所可說法，我不能解了故。」即言：「諸賢！我等亦聞世尊說法不能解了，而有恐怖；欲詣山澤遊住安樂。」化比丘曰:「諸賢且來，當共誼計，莫得有諍，非沙門法。」

化比丘與五百比丘的稱呼都用「諸賢」，取其平等義，無關人數。化比丘對五百比丘說：我們來共商協議，要和合不要紛諍，諍論不是沙門相處之道。我們看，佛陀善言多高明，一下子就掌握到團隊和樂共榮的核心點了。

「諸賢！稱說般泥洹者，為何等法般泥洹耶？是身中何者眾生、何者我人壽命，謂般泥洹？何所法盡便得般泥洹？」五百比丘曰:「婬怒癡盡，便得般泥洹。」

佛陀善教化，都用啟示法，提出問題讓對方回答；泥洹即涅槃，是不生不滅、寂靜、寂滅的境界；以行者而言，諸業已淨盡，不再造作入輪迴了，此生報身圓滿，行將入涅槃，就叫「般泥洹」；般是動詞，泥洹同涅槃，都是音譯，是名詞；〈涅槃〉是學佛行者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涅槃有滅、滅度、寂滅等義，指已熄滅了心境上一切的貪、瞋、癡、慢、疑及知見障礙。

所以五百比丘看法一致，都答：「婬怒癡盡，便得般泥洹。」行者當這一生功德圓滿，就將示現涅槃了；但要注意：涅槃不是圓寂，涅槃是聖者修養的境界，精神入於不生不滅；因為如來的修養完成了法報化三身，真如法身有如能量充斥宇宙，無所不在；報身方便慈悲示現，眾生平等生老病死；化身千百億，為度眾生無止無休。所以《法華經》云：「為度眾生故，方便示涅槃，而實不滅度，常住此說法。」

婬怒癡即貪嗔癡，婬怒癡盡，一切業的造作盡淨了，便得般泥洹。但佛是救度世人的，說「婬怒癡盡，便得般泥洹」，亦不過方便教化的方法而已，所以是五百比丘的回答，再往下看──佛的善言教

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