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從業中顯道

    「業」是造作的行為,行為完成後,得到善、惡、無記三種差別結果;善報感生天人,惡報墜墮三途。無記是一種善惡難辨的業,果報還是不出六道輪迴。

  • 文:編輯部出處:衲衣下的故事期數:217期2007年 8月刊

                                                                                                                               文/旋月

「業」是造作的行為,行為完成後,得到善、惡、無記三種差別結果;善報感生天人,惡報墜墮三途。無記是一種善惡難辨的業,果報還是不出六道輪迴。這只是概念的闡述一因一果的關係,更有一因多果,多因一果、多因多果夠複雜的內涵,當然還少不了因緣法則的配合。

「道」則是依於業的缺失、傷害,從當中去覺悟,而達到沒有缺失、傷害,或減到最低。所謂佛法,乃是覺悟的道理方法,它教人先學習怎樣遠離惡,再行善,行善還不夠,須能覺悟(即有所認識、體會、發現)。有了覺悟的機會,才能於業報顯現時,心甘情願的承受,而不隨業再造業,甚至能使重業輕報、大事化小。久而久之,業才能清淨,才能出離生死。

在學佛人的心目中,總認為業是不好的,道是個好東西,因此捨棄業,追求道,這是二分法;佛法不否定業,其實有業方能顯道。卻不知業中有道,捨棄業何處去覓道?猶如煩惱之於菩提是一樣的道理。譬如吃是業作,飽餓是相,其中有道,那就是營養。道在業裡面,捨了吃,沒有營養可言。因此古德說:「平常心即是道。」又說:「處處皆是道場。」道在平常的起心動念中,在行住坐臥中,甚至在吃飯、睡覺、出坡、如廁中。不管做什麼事,都要把它當成一種修行的方法,從當中去體會、去觀照、去認識自己,把握每一個當下,抓住了,就有了道的顯現,而受用無窮。

俗話中:「一日之計在於晨。」又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早上是一天的開始,本該好好的規劃、運用。因此出家人一大早就起床做早課,用功辦道,得到了法喜、禪悅後,也鼓舞了一整天的士氣,一有空,便迫不及待的又浸淫於法海,靜慮之中,慢慢的發覺,佛法浩瀚無邊,該學的還太多。也該看經典,及善知識講經說法的光碟;又得靜坐止觀,沉澱內心的散亂,檢討身口意的缺失,思考煩惱的癥結所在,及思維一些剛學來的道理方法;偶而有點心得,訴諸語言、文字,期望能和同參道友分享;份內的職事,也希望能多花點時間、心力,去把它做得更好,所以總覺得分身乏術,時間不夠用。古人的話的確沒錯:「大禹聖人,尚惜寸陰,吾輩當惜分陰」,自然就能克服懈怠放逸的習氣。

也有人早課完,又去睡「回籠覺」,或看電視、報紙,甚至其他世間法的書籍。經過一段時間不接觸佛教的道理方法,有時道心一起,想修行辦道,總是力不從心,心灰意懶,有時辛辛苦苦才學會的,隔了一段時日不加溫習又忘光了,或生疏了。因此修行必須持之以恒。譬如棒球比賽,雖然安打數相同,得分可能相差懸殊。密集的安打,才易得分;分散了,造成太多的殘壘,豈不可惜!

現實生活中,發生了某些問題時,習慣性的,我們總是怪罪別人,把責任推給別人,因而造成人我的對立。如果能從問題上去分析、探討、發現它的為什麼,真相大白時,將會跌破專家眼鏡,原來很多都是自做自受。

例如:某君他調,赴任之前,影印一些資料。平常該做的手續都做了,就是印不出來,紙張也沒被卡住,步驟錯誤,檢查了幾次,還是不合作。本來外調就心不甘情不願了,發佈人事命令之後,又諸事不順遂。心想:大概我不適合那裡,或者非人在干擾我,不讓我去,乾脆遞上辭呈,請上級另請高明。停了一會,回心轉意,也冷靜了一些,再徹底的認識了解。終於「哦」!原來影印紙的一角翹高了,被擋在入口外,當然印不出來。

又某人非常精進的看講經說法的光碟。過沒多久,發覺新買才看幾次的碟片,品質粗糙,畫面不良,無論怎麼調整播放的方式都沒用,氣得想把碟片丟了,把光碟機砸了。越鬧越嚴重,後來懷疑連光碟機也壞了,再買一台新的,重新播放那些有問題的片子,結果品質優良,毫無異狀。心裡慚愧著冤枉了別人。有一天,心血來潮,檢視了一下舊的光碟機,「哦!」原來因操勞過度,皮帶疲乏,鬆垮了。

看電視是一種消遣,可增添生活的樂趣。出家人可不可以看電視?如果說看電視就是懈怠、放逸,那最多只說對了一半。戲劇是反應人生,戲裡有這種角色,戲外就有這號人物,而劇中人對於情愛、五欲的迷執,及少男少女對偶像明星的崇拜,回首來時路,自己也曾年輕過,也曾癡情的追求過,今日一想,覺得幼稚的可笑,正是「人不輕狂枉少年」。更有一些風土民情,知性的節目,可增長見聞。只要能用「讀」的心態,去看去吸收去學習,從當中有所體會覺悟的話,就是修行,就能得到好處,而不是用著迷、入戲、不看會難過的方式。

像當年少棒隊揚威世界時,多少人半夜不睡,守在電視機旁,為「中華小將」加油。現在更有出家眾為了看「世界杯足球賽」,及看職棒轉播替王建民加油,犧牲睡眠時間,他心甘情願;要是為了常住的事,耽擱了一點的話,就嘖有煩言,甚至以之為天大的藉口,不起床做早課。正如雲老禪師所說:「一個人要想做什麼,可以找一百個理由;不想做什麼時,什麼理由也不要。」如果能用看世足、職棒賽轉播的那份精進心、任勞任怨的心去學佛修行的話,成佛有餘。

記得有一則賣電視的廣告,很發人深省。螢光幕上有一隻啼叫的五色鳥,非常鮮豔逼真,引來一隻真的正色鳥,撞上了電視,還不知道為什麼原因不能比翼雙飛。訴求的主題是某公司出品的電視,解析度高,色彩鮮活,音質特佳,如同原形原音重現,連鳥都分辨不出真假,被騙了,看了教人會心一笑。其實何只是鳥,連人(包括一些自認為有點修養的人)都被騙了。隨著電視播出的劇情或哭或笑、或擔心害怕;隨著綜藝節目載歌載舞而陶醉忘我;對螢幕上的俊男美女而生迷戀;看到淫殺盜妄的劇情,內心跟著生貪生瞋生愛生恨;很入戲,可是一點觀照都沒有,一點好處也沒得到。所謂「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認假為真,和那隻笨鳥有何差別?

有人說,娑婆世界五濁惡世惡緣多,善緣少,很難修行,連同在一桌吃飯,都能讓人起煩惱。種種吃相,不一而足。看的人都累了,當事人真的不累嗎?難道不知吃飯喝湯不宜有聲?難道不知要以碗就口?難道不知「佛制弟子,食存五觀;散心雜話,信施難消。」

如果儘是去挑剔別人,做個「日理萬機」者,日子肯定不好過。為了微不足道的缺失,去否定一個人,那跟「因噎廢食」有何差別!難道對方就沒有瑕不掩瑜的地方,值得自己去學習的?難道就沒有發現自己的缺失,也讓他人生煩惱的。世俗人都會有這種體驗,譬如看到別人衣領外翻,很自然的就會檢查衣領;看到別人吃完東西,嘴角掛著飯粒、菜渣,也會摸摸自己的嘴巴;甚至進一步,做「全身檢查」,鬍子刮乾淨了沒,扣子扣了嗎?指甲是不是太長或太髒?所謂以人為鑑,可以明得失」,不正是含有更深一層的意義嗎?

何況出家人如果要外出參學,所謂「天下叢林各有家風不同」,縱然對方有九十九分不如自己,只要有一分長處是自己所沒有的,就值得逗留下來學習,就能得到好處。要是盡在缺失上面著眼,只是看到別人的不好,就會遺漏別人的好。只知一味的逃避,而不把煩惱的根源──那個我──究竟清淨的話,走到那裡都是煩惱;縱使一個人住山、住茅蓬,依舊是一個煩惱僧。

常常做觀照的人,將會發現心(或者我)是個變化莫測,又難以駕御的東西,當面對色塵緣境時,那個「我」就冒出來。所謂貪財好色的我。臉紅脖子粗的我,傲慢不服氣的我,蠻不講理的我,固執己見、一味否定別人的我等.....總是業的多,道的少。因此經典上說:『南閻浮提眾生,舉心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慚愧懺悔之餘,如何調整修正,使從「有我」的現象,突破而顯「無我」?而不是去挑剔、糾正別人的缺失,整天幫別人修行。「修行是修理自己,不是修理別人。」

但是發現也有先後之別。有時心念一起,馬上察覺不正確,會予以改進,轉業成道,姑且說為「先知先覺」。有時衝動埋沒了理智,隨業而轉,事後檢討發現缺失,再糾正過來,已是「後知後覺」了。更有人一點都不覺,最後鬧得眾叛親離,還埋怨曲高和寡、知音難覓。

當我們有需要,有所祈求時,大殿裡的偶像就敬為佛菩薩,不管所求合不合理,可不可行,貪求無厭;暫時沒有煩惱顯現時,佛菩薩又成了偶像,任意挪動(視其泥塑木雕而已),或任蜘蛛結網滿佈塵埃,或於大殿笑語喧嘩,試問「道究竟在那裡」!

沒錯,佛像是泥塑木雕的,是個「相」,可是相裡面有「法」,依法可以引發精神作用。例如釋迦牟尼佛像是個「法相」,卻真有其人其事。經中說,祂行菩薩道時,為忘法軀,精進不懈,甚至為求半偈而捨身命。為了利益一切眾生,施捨無數頭目髓腦,國城妻子,歷經三大阿僧祇劫的難行能行,才成就佛果,才有佛法流佈世間。所謂「見賢思齊」,釋迦牟尼佛也是由凡夫修成的,祂能,我們為什麼不能?是不是不夠精進;或是安於懈怠放逸、怕吃苦;甚至無慈悲喜捨、無出離的心………還有太多需要改進、加強的地方,很值得我們去虛心探討的。
但是,「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都有覺悟的本能,佛給我們做個好榜樣,而且親自做到了,證明成佛、成菩薩、了生脫死不是夢想。多檢討、反照自己,少挑剔、要求別人,自有見道的機會,成佛成菩薩你我都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