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下的足跡 印度朝聖之旅(下)

    修行仍以在心地上下功夫為唯一解脫之道,在人我之中完成;但是,也不必去拒絕或反對朝聖,畢竟那是佛陀所允許的,必然有其深意。

  • 文:編輯部出處:衲衣下的故事期數:339期2018年12月

衲衣下的足跡
印度朝聖之旅(下) /如安
 

  靈鷲山上、山下熱鬧非凡,山下有許多販賣佛教用品及紀念品的商店,山上來自各地的僧團信眾,把一個小小的說法台擠得水泄不通,幸好有警察和當地人維持秩序,讓信眾輪流上法台禮拜;小小的說法台就在山頂,可遠眺四周景色,納悶的是小小的說法台,在當時,如何容得下佛陀二千五百的常隨眾?也許物換星移,不是我們所能想像的吧!或者就如同經典的描述,佛陀說法時,菩薩、阿羅漢及諸天護法們就充滿在虛空中,以虛空為座吧!

  禮拜完便下去參觀,據說是舍利弗和阿難修行的山洞,以前來時,不見人跡,尚可在洞裡靜坐須臾,體會一下洞內的感受,如今,大異其趣,只能在山洞旁就著矮牆而坐,做著我們的晚課直到天色暗沉;有幾個好心的印度警察陪著我們,直到晚課做完下山,但是在我往山下走時,竟聽到有一位警察小聲的跟我要錢,以為聽錯了,到山下,才知是真的,原來不止一位被索求哩!唉!可憐的印度!

  在王舍城的第二天一早,我們來到佛陀最喜愛的竹林精舍,據說佛陀冬天時喜歡留在此地,這是頻婆娑羅王送給佛陀的一片竹林和土地,王舍城的一位長者,在此興建了六十間儉樸的房舍獻給佛陀及比丘們使用,竹林精舍的成立,對於佛教僧團的確立是一個重要的基石。園內有一尊1916年出土的青年佛陀座像及一尊近代鑄造的晚年佛像,就著佛像,我們禮拜三匝並做早課。

  清晨,薄霧淡淡的瀰漫在竹林間,空氣清新怡人,做完早課的我,感覺有說不出的放鬆與篤定;此時,有一群捧著缽穿著袈裟的南傳比丘及沙彌齊整靜默的正穿過竹林,大家除了趕緊補捉難得的畫面外,亦不外趕緊供養,沒有眼神的乞求或言語的乞討及欣喜的神情,只是淡淡的、沉靜著站著受供,這就是莊嚴道場啊!

  離開了竹林精舍,驅車前往七葉窟─佛教第一次結集經典之所在,那是一個天然的玫瑰石洞,洞內很美,很涼快,不大,大約可容納三、四十個人席地而坐,不知五百個羅漢結集經典時,是如何安坐的?山洞門口僅可容一個半的人進入,若果真是在此地結集,那麼,可想像高大嚴厲的大迦葉堵在洞口,不准許阿難進去參與結集的情景,阿難還真的非從門縫進入方可呢!七葉窟旁有一處也是玫瑰石砌的矮牆,兩面矮牆內是可以靜坐、休息的好地方,也是很涼快,我意外的在短牆的內側,發現一系列的佛像石刻,造型莊嚴優美,然而頭部或臉部皆被破壞,可以推想是異教徒的傑作,實在可惜,我拍了幾張留念。

  終於要去菩提迦耶─佛陀成道的地方,這期盼已久,幾乎是佛弟子最想去的;抵達時已過午,用過餐、放好行李,帶著袈裟,便直奔大菩提寺,哇!藏傳佛教四大教派分別在寺廟舉辦法會,四週空地及走廊坐滿了人,來自泰、緬、斯利蘭卡的南傳及來自台灣、日韓的北傳僧侶及信眾,或繞塔寺,或齊聚於菩提樹下唱誦經文及禮拜,到處都是人潮。

  我們先排隊進入大菩提寺〈或稱正覺寺也稱摩訶菩提寺〉瞻仰及禮拜,再繞寺參觀及聽導遊解說,此寺最初是崇尚佛教的阿育王,在佛圓寂後約250年所建造,在長久的時間裡歷經多次的破壞,再經多次修建整理,始有今日的規模。

  正覺大塔在中央,四週及塔前皆有高低不等的小塔,佛寺風格迥異於一般寺廟,塔內有佛陀的鍍金座像,塔身四周有佛像與幾何圖形等雕刻,在大塔的周邊還有紀念塔。

   塔寺的後面有一棵大菩提樹,也是歷經異教徒燒毀拔根,卻幾次從燒毀拔除處奇蹟的復生,故已非當時的菩提樹,可說是當時菩提樹的曾孫吧!四周有鐵欄杆圍著,佛陀的金剛座便在樹下,那裡是佛陀悟道的地方了,當然,我們只能遠觀,無法近焉。我把相機伸入欄杆裡,遠遠的拍下放大的金剛座,當然,菩提樹四周坐滿了朝禮的信眾,在虔誠禮敬唱誦著。

  或許是空氣中彌漫祥和誠敬的氣氛吧!或許是僧侶信眾的唱誦吧!總之,內心充滿感動,心臟不知為何跳得很快,總想流淚,我刻意的壓抑,直到繞塔寺朝禮開始,一句「本師釋迦牟尼佛」的佛號自心田流出,專注在當下時,心情才恢復平靜。

   隔天清晨四時三十分出發,自旅館步行約30分鐘再去正覺塔,搭衣禮塔寺三匝,人潮依舊鼎沸,看來聖地是個不夜城,隨時都有人在禮佛,也隨時有人在用功吧!做完早課,約已七點,回去用早餐;早餐畢,參觀附近各國的佛寺,有西藏、泰國、日本、孟加拉及台灣與中國佛寺。

  下午,驅車前往佛陀苦行的山洞,山洞在山上,下車後走一段山路,途經當年的棄屍林,當然不復當年的棄屍遍野,而是一片齊整乾淨的林地,但是仍可看出此地的貧瘠不適耕種,因土質乾黃堅硬,佛陀苦行的山更是片葉不生的黃石洞;猶記八、九年前來時,一群全身髒兮兮,約三、四十個孩子,圍過來要東西及要錢,所幸警察自動過來保護我們上山,雖已無此景象,依然有一些跟來討錢的孩子,衣著也不再破舊、污穢。

  佛陀苦行的山洞已無初次來時的寧靜,記得當時進入那山洞時,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在洞內靜坐須臾,內心有無法言說的寧靜,如今又有燭光又有進進出出的人,我只能拍下佛陀苦行的鍍金座像,便趕緊出來,晚課就在山洞下的藏廟前的休息區進行,直到結束才離開。

  由於司機路不熟的耽誤,錯過了原本自苦行寮之後,接著要去尼連禪河附近的牧羊女供佛的小廟,只好隔天一大早去,那是在一大片的田園景觀之間,站在田園可望見遠處淡淡的小山,那就是佛陀苦行的地方,不由憶想佛陀拖著虛弱的身軀,走到牧羊女以羊奶供養的地方,那可非一時半刻便可到達的,以我的腳程來看。

  朝聖已近尾聲,鹿野苑─是八大聖地的最後一站了,鹿野苑在瓦拉納西的郊外約10公里處,瓦拉納西是印度教的聖地,也是交通最混亂、治安最差的地方,恆河就在那兒。依然是先到旅館,放下行李,用過午餐,便上車前往鹿野苑,已經有不少僧侶信眾在那裡繞塔了,我們先由導遊帶領參觀解說及拍照。

  佛弟子都知道鹿野苑是佛陀初轉法輪度五比丘的地方,這裡離菩提迦耶有250公里遠,不知在當時,佛陀走了多久,才抵達鹿野苑啊!鹿野苑的佛陀舍利塔特別高大,也是如缽蓋般的圓形建築,以紅色長磚砌成,如同阿難的舍利塔,但較精緻,上有大圓柱式的石柱造型,塔的上頭有一系列的蓮花等圖案精美的石刻繞著圓形的塔,清晰的紋路不因年代的久遠而模糊,舍利塔的四周是廣大的草坪,依然是在禮佛三匝,做了晚課後,依依不捨的離開這裡,我喜歡這裡,說不出的舒適與清涼的空氣,在綠意盎然的草坪下,令人興起盡情奔跑之想。

  遊恆河,幾乎是印度之行必定之旅程,恆河是印度人的母親,沒有恆河,就沒有豐沛的生命,那是印度教的天堂,那裡離梵天最近,死後能夠在恆河邊火化,一定往生梵天;恆河上游的水提供飲用,中游用來祈禱沐浴淨身,下游用來燒屍體,恆河源遠流長,自古迄今未曾聽說有枯竭或減少時,養育了古今之印度。

  恆河的岸邊有一些古堡,襯托在藍天白雲下,遠觀很美,在相機裡頭更美,河上有不少和我們一樣的觀光客,在遊河看日出及忙著拍照,忙著拍下恆河美麗的景觀及紅咚咚的日出,當然,也有不少兜售物品的小舟;恆河的岸邊,人聲鼎沸,洶湧人潮,充滿生機,若時間允許,是可以在岸上走走、看看,應饒富趣味且更接近印度文化吧!

  去過恆河,整個印度朝聖之旅畫下句點,此行可說是圓滿結束,圓了出家後想去佛陀故鄉─佛教發源地的夢,去認識佛陀當年的苦行之苦,去探訪佛陀走過的路,藉以遙想當年弘法的足跡,試著去認識那久遠的年代。每到聖地,以「禮拜」表示內心的崇敬與憶想,每到聖地,會想到佛陀在這裡說了哪些法,會想到托著缽,走在舍衛國街上的佛陀,會想到在某個房舍,幫阿那律縫衣服的佛陀,那個─平實素樸的佛陀。

   雖然,修行不必然非去朝禮佛聖地不可,佛陀曾說過:「見法即見我」,何況,「心淨國土淨」,不論去與不去、有無朝聖,居住在聖地或非聖地,無論人在何方在何時,修行依然要在行住坐臥之間修,在朝聖時是如此,在日常生活裡也是如此,修行仍以在心地上下功夫為唯一解脫之道,在人我之中完成;但是,也不必去拒絕或反對朝聖,畢竟那是佛陀所允許的,必然有其深意。有誰能肯定或否定朝聖的是與不是、宜或不宜,又有誰能肯定的說:印度已無佛教,便已無佛法?!佛法遍法界,法身遍周界,盡虛空皆是,端看個人領會多少,何況是佛聖地?

  這趟朝聖之旅,深深的覺得聖地的《觀光化》,撇開這些,每個聖地是有其令人感到放鬆舒適的氣息,記得曾經去過泰國某個聖地,也是讓人有類似的覺受,中國有名的佛教聖地─四大名山,也必然有其殊勝之處,自古以來,祖師大德去朝禮的不在少數,最有名的是近代虛雲老和尚朝禮五臺山的事蹟,是佛弟子絕不會對此事蹟感到陌生的,我們的師父─上白下雲老禪師不也曾朝禮過五台山及印度佛聖地?   

  此次朝聖唯一的遺憾便是太趕了,無法在聖地靜坐片刻,滌心淨慮一番;一到聖地,先忙著拍照,再忙著禮拜,再忙著做晚課,時間倏忽而過。以後,有機會再去,不會再朝八大聖地,會挑選心中喜歡的聖地,待個幾天或一個月,慢慢去體會,心得應更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