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白雲老禪師出處:紅塵甘露期數:334期2018年7月
但是以無記而言,最高也只是一個羅漢果而已,因為他還執著於善、畏懼惡,最後有其迷惑存在,為什麼?這種善惡分不清楚的時候該怎麼辦?所以羅漢以性而言是無記性,可是他還是具備有善、有惡的分別。
唯識法相學79善、惡、無記
唯識法相這節講的是“善、惡、無記”三性。通常談到善、惡、無記三性,一般是歸類在業上面,其實以業來說它只是一個概念。譬如“性”於本質本體,也就是人的本質本體有善性、惡性還有無記性,為什麼這麼說只是一個概念呢?因為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什麼又是無記?用比較容易理解的方法來說,善是好的、利益的;惡就是不好的、傷害的;無記是從善惡很難去分辨的,裡面有善也有惡,這種情況很難辨別是善或者是惡,就叫做無記。通常佛教為什麼要以業來說?因為“業”是一種造作行為,行為造作之後會有一個結果,顯現出善、惡、無記,所以才說業有善業、惡業與無記業。
其實不能以這種方式來說,因為業本身是一個概念,不是一個肯定的、明顯的現象,或結果。業如果不動,沒有造作行為,就等於不會有什麼結果。我們先看業究竟說什麼?在唯識法相上談業,肯定是身體的、言語的、意念的行為;身與口是外在的,一下就可以顯現;意的行為是內在的,不容易為人所發現。譬如一個人身體的行為動作表現,我們能看得見,就以舞蹈來說,有各式各樣的舞蹈,東方、西方的,還有少數民族的,在表現舞蹈的時候就是一種業作。可是舞蹈中有其內涵,必須要知道是什麼樣的內涵才能確定它的結果,所以一般看舞蹈好像是一種娛樂與欣賞,可是有沒有從中發現表演者是怎樣去表現舞蹈的?欣賞者又怎麼樣去看舞蹈?其中必定有一個彼與此的關係,因而見仁見智。
尤其有關宗教性的舞蹈,東方的也好、西方的也好,表現出來的並不以美感做為前提,而是去說明一些善、惡、無記的內涵,就以一些與人有關的表演動作來看,如果只談宗教舞蹈,捨棄了世俗的舞蹈,就要去理解一個問題,不管是宗教的、世俗的舞蹈,它的緣起性是什麼?
其實要去探討它的開始,很難把哪一個擺在前、哪一個擺在後,也就是它的緣起是怎麼樣? 在西藏的佛教裡,一般能看到的是所謂的“神舞”。假使只知西藏佛教表現出來的神舞,它的作用是驅邪求平安的話,這就是附會於佛教的一種宗教,為什麼?雖然佛教的法義含有怎樣驅邪、求得平安,但是佛教本身並沒有舞蹈。所以西藏表現的神舞是本身苯教的民族色彩,譬如在台灣有很多神教,什麼八家將、七爺八爺等,這都是舞蹈所表現的神舞,若不去探討它究竟表現的旨趣,也只是看熱鬧而已。
再看西方的芭蕾舞,最有名的就是天鵝湖,但是看這些表演者的服裝,最容易聯想到的是什麼?就是宗教的色彩。因為天鵝湖舞蹈的劇情,不只是表現一種美感而已,它也代表和平、柔順與愛。可見任何事情、問題,不能都以一個業的概念去面對,以自我意識來分別。再舉現實生活實際的例子來看,父母對兒女的教育有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但是現代的年輕人很不容易接受這些,就可以發現兩代的差距。可是有沒有想過,做父母的曾經也是自己父母的子女,當時面對父母親的教育,你認為他們是愛你還是不愛?人就是這麼奇怪!當自己是父母的兒女時,總認為父母管得太嚴,要求太多,不讓你自由自在;一旦輪到自己成為父母面對子女時,就會忘了過去自己的意念完成的行為,總不離於身體、言語,它所代表的涵義究竟是什麼?這就像不管是什麼舞蹈,談到任何的肢體表現,都是以身體與言語來表達,其實真正要探討的是內涵,不是以表現舞蹈的人與觀看者,彼此間不同的認知而去說「好或不好!」因為問題在於業只是個概念,如果它的內涵與目的不能究竟把握,這個行為就會變成無意義。
可見只談善、惡、無記,認為就是業的話,很難去論定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什麼又是無記?真正的三性是以本質、本體而言,善、惡、無記在佛法裡要究竟它的真實面目,若以唯識的觀點來辨別,絕不是肯定這行為是善、是惡或是無記。因為唯識學強調要認識了別才能肯定,而“認識”只不過是眼睛、耳朵所接觸產生的一個現象,真正的“了別”是要明了它的內涵,分別它有善、惡、無記,這時才能去肯定。因此於業而言,不可以概念來講「善有善業、惡有惡業、無記有無記業」,認為這就是業!如果沒有行為表現,怎麼會發生這些善、惡、無記呢?這裡談三性善惡無記的目的在哪裡?佛法如果只在業上打轉就不叫佛法,這等於世間人總是分辨這是善、是惡、是無記。那麼佛法中尤其是唯識學,它的分析有什麼不一樣?認為善的,裡面難道就沒有不善嗎?惡裡面就沒有不惡?以無記而言有惡、有善,難道就不能發現其中的不惡、不善?這就是認識了別必須要把握的地方。
可見業中有其道,如果不從業裡面去發現道,只以業來分別善、惡、無記,最後還是善、惡、無記,那要佛法作什麼?談唯識學又有何目的?所以往往在佛教徒的心目中,不懂得法義之前只是一個佛教徒而已,只是一個虔誠的信仰者──相信有業,業裡面有善、惡與無記,但是信了又怎樣?信而不能解有什麼用?談善、談惡、談無記,必須了解究竟要做什麼?所以唯識學是一種分析之學,以業的認知:善、惡、無記的認知、還有善裡面的分析,進一步去了別善還有其不善,惡還有不惡的,無記肯定是善惡分不清楚的。事實上若以一個普通的人來看無記,很難說他是善是惡?以賢聖來說,善是好的、惡是不好的,所以要去惡向善,但是到達菩薩的境界就不一樣了!為什麼?因為無記是以善、惡來說,而善跟惡是一種結果,來自業的造作行為所完成的。同樣的,業可以造作,難道人就只在業裡面打轉,沒有突破業的機會與能力嗎?所以佛法才會有所謂的「善有其不善、惡也有其不惡」,如果這兩者能夠把握,就可以不在意無記了。
所以從三性談善、惡、無記,可以發現佛法的修行,從善遠惡這都是一樣的!但是以無記而言,最高也只是一個羅漢果而已,因為他還執著於善、畏懼惡,最後有其迷惑存在,為什麼?這種善惡分不清楚的時候該怎麼辦?所以羅漢以性而言是無記性,可是他還是具備有善、有惡的分別。對於菩薩而言,除了善要去發現有沒有不善?面對惡也要去發現是不是也有不惡?如果把握於善能發現不善,於惡能發現不惡,無記自然就不存在了。所以為什麼菩薩的修行要講“慈悲”二字?慈悲本身是“拔苦與樂”,因為業作的形成結果有善、有惡,假使只是分別善惡的話,最後還是在善惡裡面打轉,就不可能進入法的境界。所以唯識學強調要認識了別而後肯定,可是要建立法相了才能這麼做。譬如善的法相、惡的法相,以功德而言我們說做功德、行布施是一種善的行為,這以學佛者而言,的確可以這麼去認知,但它不是一個肯定!因為沒有經過認識了別而去行布施供養,完成的功德在道理上看似對的,在另一個內涵裡究竟是什麼?此中可能也有其不善。
看今天台灣的佛教界,很多人行布施供養求功德,往往會請寺院或慈善單位開立個免稅證明,當你拿到這一個證明,報稅時就可以免除應繳的稅額。且讓我們思考這個身口的行為,看起來好像是一種功德,其實於意念來講卻無功德可言!為什麼?等於是本來你應該拿這個錢去繳稅,你卻把應該繳給政府的稅金拿來做功德,再扣除你的付出,當然無功德可言。因為於身體、言語,雖然表現的是一種善的行為,所謂做善事可以得功德,這是一種布施供養,可是意念上只想求得一個免稅證明,把應該付出的稅當成供養布施,成為功德,在意念上這個功德就不能成立!所以談善、惡、無記,不要只是在業上面去執著、計較,業它只是一個概念,其實是一個行為。打一開始我就講身體的行為、言語的行為,都是表面人家看得見的,重點是必須以意念的行為來確定它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在現實生活中,常看到一些人遇到問題時,往往不去作認識與瞭解,只是依於自己的所見所聞,以自我意識、自我的能力去分別,一談到善、惡、無記就認為是業,其實這是一個概念而已。那要怎麼去肯定?為什麼要這麼強調?尤其佛法強調的是「業其中有道」,如果只在業裡面打轉,不從中去發現道的話,所為何來?所以談三性,談“善、惡、無記”這一個名相很容易理解,但真正的意義是「法在哪裡」?於解脫可以得到利益的真正的關鍵性在哪裡?如果不能把握這個重點,的確談善、惡、無記就是業,如此而已!因為“其中有道”,你永遠沒有機會去得到。這段就是對善、惡、無記,這三性名相的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