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起信論 依雜集論談真如

大乘起信論 依雜集論談真如 /白雲老禪師

 

前面談到了真如的問題,是依於唯識學的觀點來看真如。現在用比較多方面的,也就是並沒有建立起學派的這一種方式來看。在中國佛法是以六大學派做為一個重點,而現在談所謂雜集論,其實就是一個綜合的說法,沒有這本書,沒有這種學派或是叫雜集論,這是一個綜合性的看法。前面談唯識說真如的法義,現在以綜合性的來看真如的真實面目,也就是它的法義,它的意境。綜合性談真如,是依於善法、不善法與無記法來說;所謂的法,以本質而言,還是談業性,就是業的本質。因為業的本質,在行為造作上面,表現出來的有善的、有不善的,還有善跟不善很難辨別的。既然依業性來說真如,當然還是分別業性的三個區別,一個一個來討論。

 

首先看「善法」,業性裡談善,是依於善的本質,善的本質是什麼呢?一般總是把善與惡當成相對的說法,其實佛法,在法上面不談善惡相對法,為什麼呢?是談它的效用性,如果談相對法,變成只是執著於相上的看法。說善法,於本質而言,肯定的說是屬於它的效用,是有價值的、有饒益性的,這一種所謂有價值、有饒益性的,究竟指什麼?或者以什麼為標準?說善以什麼為標準?一個大前提就是「不會造成傷害的」,會造成傷害的,當然都不是善法,所以就不能說善法的本質相對於惡法,不可以造成一種法的錯誤的認知,所以我說善法的本質,是有價值而且是饒益性的。

 

什麼是有價值?什麼是有饒益性?其實談真如說法義不要忘了,還是依於人的身口意跟五蘊的造作變化,在運作之間所完成的,否則就談不上法,也就是沒有行為造作,就不可能顯現法。所以基本的條件,要搞清楚是依於身口意的造作,依於五蘊的變化作用來說,善法還是一種行為造作。唯有行為造作,才能去發現所謂的真如,沒有行為造作,真如是一個概念或只是一個名詞。剛剛說到行為造作以及五蘊變化,究竟怎麼樣去把握它的結果是有價值的、有饒益性的?所以在佛法中又有一個說法,佛法有一個宗旨、有一個結果,可是其過程,就在乎所謂運用之妙了。妙在哪裡?妙在人的修養,如果人的修養一切都是依善法而去造作,當然運用的時候,會有所謂的善巧,會有所謂的方便。

 

如果提出一個問題,不曉得大家能聯想到什麼?以善法性而顯真如,是不是就是談戒定慧?因為戒定慧在佛法裡是三無漏學,戒、定、慧不能說叫做善法,可是在運用的時候呢?可以運用戒法、定法、慧法。

可見那是行為造作的一個軌範,或是一個依典,所依據的一個典範,談戒、談定、談慧畢竟還是太廣泛的一個概念,還是很難把握。

 

父母教育子女,現在的時代,大家都提出愛的教育,不要打、不要罵,當然從表面看是善法,用愛的方法。可是有一個問題,不能忘了業的本質問題,為什麼?小孩子從小,不好好教育他,不用一些手段的話,等到大了成了習氣。因為業的本質沒有調理過,一旦犯了法送到監獄,讓別人來管教,這時原來父母用那種愛去教育子女,就不是善法了。為什麼?別忘了小孩子也是人,有業的本質,如果不能把握,有的小孩跟他好好講他會賴皮,有的太過於嚴格他會反抗,這裡面的差別,如果要以所謂的善法顯現真如,就在乎究竟對這個孩子的觀察上,從他的身口意所表現的,認識多少?認識得愈深,也就愈好教育。

 

怎樣才是認識得愈深?很多家庭對孩子造成的問題,父親、母親都有一個相同的看法:孩子在小時候都很乖很聽話,慢慢長大了,愈來愈不乖,愈來愈不聽話,認為孩子變壞了,甚至還歸咎於社會上的風氣不好,交的朋友是壞朋友,反而把這責任推到自己應該負起的責任之外了。這時表面看起來都是善法,事實上顯現的結果是造成傷害,它不會造成一種有饒益性的,所謂有價值的。所以同樣談善法,戒

定慧是一個大前提,可是不能執著於戒定慧,以戒去防範,以定去叫他不要出軌,然後以慧叫他變得聰明,好像愚癡、所謂的幼稚,都可以讓它消失,這是不可能 。

所以談善法,如果能搞清楚,不善法就很容易把握!為什麼?什麼是善?不是一個規範為善,而是從一個因到一個結果,出發點是善,最後得到的結果是善,過程中間,很可能也有不善,這是以世間人來講。如果以真如來說,也是相同的道理,為什麼?出發點是好,結果能得到好,過程中間,就無所謂善法、不善法了,可是這是一個很難把握的。

 

一個小孩兒會成長,在小的時候他什麼都不懂,也根本還沒有開化,這時候當然父母怎麼說就怎麼聽,小孩會長大,從一個小孩兒轉變為一個成熟的年輕人,整個生理上起變化,就影響到他的心理以及看法、想法,當然變化會很大。何況成年之後進入到中年,又有一個更年期的變化,如果忘了一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到中年到老年,都在不斷的變化,不能把握這一點,只是認為這個小孩,從小很乖、很聽話,為什麼長大變了?如果只是用這種方式去看,永遠不可能!即使用再好的方法去幫助他,所顯現的結果不是真如,最後希望愈大,失望就愈大。

 

善法真正要顯現真如,如果在過程中,看起來是不善的話,只要結果是善,同樣顯現是真如。如果出發點是善,希望結果也是善,可是在這個過程中,用所謂的善,什麼叫做所謂的善?一般所謂的爛好人,所謂的爛菩薩、婦人之仁,用這種方式好像是善法,得到的結果很可能就是不善。所以依於善法,不可以捨棄人的業的本質,如果不能把握這個關鍵性的問題,就不可能顯現真如,如果能把握,真如在哪裡?真如是從出發點到結果都是相同的,過程有善巧、有方便,不是一個拘泥不變的,能達到這一種境界,就是所謂的真如的法義,也就是真如的真實意義是如此。

 

再看後面,為什麼還有一個無記法?是不是善法、不善法同時,叫做無記?千萬不要搞錯了,這個無記是擺在不同的空間、時間。佛法裡說無常,可是有時也談「常」,可是,它最後還是「無常」,究竟是常還是無常呢?一定要這麼去分別,這裡面就是有善法、不善法的一個差別,以無記法來講呢?就不是用這種方式。所以依於業的本質有善法、不善法,還有善法與不善法同時,同時是什麼現象呢?有善、有不善,還是善與不善搞不清楚?其實談「無記」是善與不善是很難分辨的,並不是善與不善同時的,這一點要把握!因為關係到業的本質,為什麼說善與不善很難分辨,叫做無記。

 

前面講出發點、講結果、講過程,這中間就關係到善法、不善法,無記法在這上面怎麼去看?無記法,它的出發點也沒有變,一定是好,可是它的結果,所謂的好,好到什麼程度?所以無記是談真如,幾乎是談到圓滿的意思。因為善法跟不善法,不一定能達到圓滿,雖然它有價值,有饒益性,可是無記是談圓滿。怎麼說是談圓滿?譬如做人,要怎樣從善法上著手,不要去造成傷害,因為造成傷害就變成不善。可是也常說,善人最多是功德福報很大,將來到天道去受福樂的果報,如此而已。可是在無記法上面,不是用這種方式,無記法是說,要怎樣達到真正真如的結果?用現在的白話來講,就是一個零缺點的結果,是什麼現象?不要忘了,學佛的目的,不是羅漢就是菩薩,接著是佛,就是結果。

 

所以不可以把無記歸於善與不善,做為一個同時,不可以用這種方式去分辨,而是說善、不善,它的結果以真如來說,是無記性,為什麼?端看修養能到羅漢,或修養可以到達幾地菩薩?甚至於可以直接成佛,所以這修養的結果,不是一個肯定。可是依真如來講,真如有其層次,這種層次由不善到善,然後去增上,增上到什麼程度?增上到無記的境界,無記的境界是什麼結果?就是羅漢、菩薩、佛,這種結果。可以說還是從修養到達能出離三界六道,才是一個真如之道。否則談真如,的確最多只能把握什麼?煩惱是一個世間的法,菩提是一個真如,就變成這種分別,那只是分別,並沒有分辨,「辨」是什麼?是從認識、瞭解完成的。

 

這裡談善法、不善法、無記法,千萬不要說業性裡面有善、有惡、有無記,不能把它牽連到那裡面去。談真如說法義,是以佛教的綜合性來講法,善法肯定的說,得到的是饒益的價值;不善法呢?一定會造成傷害。可是為什麼不善法還可以顯現真如?是因為善法與不善法,在運用善巧方便時,把善巧當成取巧,把方便當成隨便,就變成不善法了;如果是善巧方便,能夠完成它的價值那就是善法。可是無記是談結果的究竟,就是我剛剛說的,因為修行辦道,過程中間有善法、有不善法,善法肯定是依教如法,不善法呢?是依自我意識或外道的思想而去做。這也可以去分辨善法、不善法,可是不管怎去做,如果以無記法而言,只要能夠達到成就的境界,如羅漢、菩薩、佛,就無所謂善法、不善法了,為什麼?那都只是一個過程。

 

從一個大前提到一個結果,不在意過程,這只是分別善法、不善法的一個運作而已。這裡面有善巧、有方便,一不小心會善巧變成取巧,方便就變成隨便,尤其是打著真如的這一個大帽子,在佛法裡面亂搞的人。的確,這是因為誤解了它的法義,所以造成傷害自己還不知道。

 

常說善法以十善業做為前提,不善法呢?就是十善業的相反,用這種方式去看,不可能顯現真如,為什麼?最多只能由不好的到好的而已,原來是個不好的壞人、惡人,變成一個好人、善人,最多能善到什麼程度?到天道去享樂,為什麼?完成的只是功德福報。畢竟學佛的目的是希望能夠成道,成什麼道?羅漢、菩薩、佛,如果不能到這種境界,談什麼真如?

 

一般往往把真如當成什麼?好像顯現菩提,就顯現了真如的境界,其實要看看無為法裡面就有了真如的樣子,為什麼?像擇滅無為,也可以顯現真如。可是經過選擇,這個選擇不是一個大前提與一個結果,而是在運作的中間,選擇善法而去完成善。剛剛我一開始,談到業性的問題,為什麼要強調業性的本質有善、有惡、有無記,可是這裡不要捨棄業性而去談善法、不善法、無記法。它不是相對於善、惡、無記,它是一個突破性的,這種突破是來自修養。所以千萬要記住,後面的無記法是講從善法中間發現不善法,從不善法怎樣去改變為善法,這樣去調理就是一種修養,這種修養會完成一種結果,什麼結果?羅漢、菩薩、佛。這就是以綜合性談真如的究竟法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