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白雲老禪師出處:紅塵甘露期數:377期2022年6月
當意跟外面打交道,有了分別以後,反應到那個心,心才能主宰,主宰什麼?主宰原來的分別做一個肯定,就是做一個認識,也就是第二個識。就可以發現,心主宰,意是媒介,那個識呢?一個是以色塵緣境的概念而言,一個是經過媒介反應到心完成的一個認識。
大乘起信論法義 心意識說
/白雲老禪師
這時段來談「心意識」,談心、意、識常常會偏於唯識學的說法,但在《大乘起信論》來講,則是包含了各家各派的說法。在這裡說心意識,應該是說佛法談心意識,不是佛法中的各學派來談心意識。談到心意識,首先要把握的是什麼呢?誰的心意識?學佛的人往往依於自己的眼睛所見、耳朵所聽,從五根與五塵相接觸,直接的去對外,因為外面的色塵緣境造成自我意識,也就是依於個人的業力、根基、智慧來處理這些外緣,所引發的自我意識;也就是因為人都是如此,所以佛法才會談到心意識的問題。
佛法談心意識,是談每一個我,當然也包含了自己的我。如果只以這個根去接觸外面而產生意念,或五蘊的變化,就離不開主觀的自我意識。因為自我的主觀意識,就會造成很多的所謂「業作」,或是自以為是修行。所以一定要把握,談心意識是以每一個的我來說的,不是單指某一個我,是每一個我來作分析。
現在來看心、意、識,這三者怎麼去界定?通常說「心」,如果以唯識學講是第七識,事實上在佛法的總體來說,「心就是我」,那個「我」的起心動念生變化,產生作用,都是心在那裡主宰。所以經典上會說「心為主宰」,也就是那個我在主宰,這是以心來看。「意」呢?如果心要主宰什麼?是憑什麼!若心能顯分別,必須要有一個媒介體,也可以這麼說心、意、識,心與識中間有一個媒介體,這媒介體就是「意」。
舉個例子,照相機它只是一個物器,誰拿著照相機在照相?要有一個我,「識」就是在鏡頭所看到的那些色塵緣境。意是什麼呢?那個我拿著照相機,對著外面的色塵緣境,要想它成為一個什麼東西!也就是一般講叫「攝取」,要攝取的話,媒介體就是那個意。以照相機來講,就是那個快門,也就是意有攝取的能力,如果沒有攝取的能力作媒介體,那個我即使拿著照相機,面對外面的色塵緣境,對你而言不可能留下記憶。要留下記憶,就必須要經過照相機,按下快門,才能夠攝取,外面的色塵緣境。
所以說心為主宰,它一定有個媒介體主宰什麼?這個主宰什麼的內涵,是來自意。識呢?在這裡我要特別強調,這個識不是一個心意識,單一的一個過程而已。「心」主宰,「意」作媒介,一定是意先跟外面的色塵緣境打交道,才有分別,這種分別就是第一個講心意識的「識」。當意跟外面打交道,有了分別以後,反應到那個心,心才能主宰,主宰什麼?主宰原來的分別做一個肯定,就是做一個認識,也就是第二個識。就可以發現,心主宰,意是媒介,那個識呢?一個是以色塵緣境的概念而言,一個是經過媒介反應到心完成的一個認識。
第一個是一個分別的心,第二個是一個認識的心。所以心意識,如果不能把握這個理論,就很容易搞錯。一般常把心意識當什麼?心意識,心就是第七識,意就是第六識,識就是五根經意轉識,這是很大的錯誤!因為這不是專以唯識學去說第七識、第六識,以及前面的根轉識,為什麼我要這麼強調?
學佛的人最祈求的是什麼?解脫煩惱,怎麼把煩惱解脫掉呢?就必須有佛陀的道理方法。這些佛陀的道理方法來自什麼時候呢?來自那個意所蒐集的資訊。所以說意是個媒介體,因為意蒐集了很多的資訊,當心在起動的時候,一定是這個意反應到外面的色塵緣境,產生分別心;再經過意過去所蒐集的資訊,就可以去面對這種分別,如果是煩惱的話,就從這些佛陀的道理方法中怎麼去認識煩惱,了解煩惱,最後突破煩惱,這就是從意的分別到識,以及意原來蒐集的資訊去認識的識。
這個原則可以說是「轉煩惱成菩提」,「煩惱中間有菩提」。我常說憑什麼?要知道這個理論,是心意識三者的關係。所謂煩惱中間有菩提,為什麼煩惱的時候,找不到菩提呢?都是煩惱呢?就要了解在經典上面談,心是有主宰的能力,意是有造作的能力,這種意造作的能力,它從分別到認識。一個從分別,假使是煩惱,一定是身心不自在,是外面的色塵緣境造成的,是因為自我意識起分別,才會成為煩惱!
所以這是一種分別的識,怎麼樣從煩惱中去發現菩提呢?就看意原來造作所蒐集的資訊是什麼?假使都是業的成份,當然認識的還是煩惱。如果意所造作蒐集的資訊,有佛陀的道理方法,就可以從煩惱中去認識,可以從分別到認識,這中間我強調,意是媒介,心是主宰的道理,了解了還要知道怎麼樣在現實生活中間,去運用這個道理,去產生它的效益性。
「煩惱中間有菩提」,不只是一句話而已,一定要從煩惱中去發現菩提。以世俗的人而言,煩惱來了總是不自在,不是埋怨,就是憤怒,這就是一種自我意識所分別的現象,如果從這個自我意識中所分別的現象,於意的造作中有智慧,世間法也有智慧!世間法中間談到冷靜一點,有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也是意所完成的一種認識,因為在意的造作中有世俗的智慧。可是這一種煩惱,雖然可以暫時冷靜,不被煩惱所轉,只是強迫自己忍耐而已,於煩惱而言並沒有化解,煩惱不能化解,就不可能顯現菩提。談煩惱,因自我意識分別而起,要怎麼從煩惱中去化解這個煩惱呢?
像做母親的對他的小孩,以世俗人來講,往往做母親的對自己的小孩,可以說從生下來,到拉拔他大、成長,這中間無怨無悔。為什麼呢?她是因為「這是我的兒女」,她起的分別是如此,所以她無怨無悔的,就完成了「我是母親,她是兒女,我必須這麼作,我應該這麼作」的認識。這母親的心,經過世俗的道德修養,或講智慧,同樣也可以到分別而完成認識。
雖然做母親的對兒女在小的時候她可以不煩惱,可是兒女一旦長大了,在青春期生理上的變化,而產生的叛逆時期,以及接觸外面的資訊複雜,所交的朋友,環境所感染的,這孩子會起變化,不是永遠像小時候,完全都依附著母親。就會發現很多做母親的說「孩子小的時候,乖巧、聰明,為什麼長大了,反而變成這個樣呢?」所以這有了另外一種分別,這種分別以世俗的經驗,要有世俗的智慧,才可以去起變化後再次去的認識。
世俗也有不同的層次,關係到時間、空間,可是這些問題不能化解,為什麼?孩子真正是好,即使變了可能會變好,可是變壞的話也可能變好,變好也會變壞,他永遠在那個好壞中間轉,所以於佛法而言,這不是一個圓滿的。如果這母親有學佛,懂得佛陀說的道理方法,就可以從分別經過佛法的熏習,作為一個突破性的認識。那是什麼?假使母親懂得佛法,第一個觀念會知道,孩子有世俗的這些知識經驗,也知道怎麼認識、怎麼分別不同的階段,不同的時間空間產生的變化,這是一個基礎。
佛法本來就是以世間法為基礎,母親如果是個學佛的人,而不只是一個佛教徒而已。如果是一個學佛的人,得到很多佛法的道理方法,而成為自己的修養,獲得饒益性,從這分別中間所產生的作用,得到的認識就完全不同。為什麼?雖然是兒女,做父、母親的,以母親的心態而言,當然是希望兒女更好,愈來愈好。可是母親有學佛,就會發現什麼?其實每一個人,過去無始以來所有業作的內涵不同,做父母的盡心就好了,勉強不得,為什麼要這麼說?因為每個人的業力不同,不可能幾個子女中以某一個好的為標準,因為那個「好」也只是母親心目中的一種分別。
所以有三個兒女,一定彼此過去業作的內涵都不相同。當然從「心」到「意」,從分別到認識,把握了這兩個原則、原理上面的分別認識,才不會造成自我意識。雖然自我意識沒有錯,可是必須要能突破自我意識,因為自我意識是有缺失的。要怎麼使缺失愈來愈少,當然就要有佛陀的道理方法,把佛陀的智慧,轉變為自己的智慧。也就是運用這些道理方法,把原有的分別,轉變為缺點愈來愈少,甚至於最後到達圓滿的這種認識。
心、意、識,雖然三個字,一看好像誰都知道,可是不要忘了,這裡談的「我」是每一個我。母親有母親的我,兒子有兒子的我,女兒有女兒的我,每一個我都不同,不能一概而論。所以佛法無定法,它的主題就是像感冒了要吃什麼藥?如果這是流行感冒,吃這種藥可以治好,是否可以治好所有人的流行感冒?不可能的!為什麼?因為每個人的業力不同,怎麼業力不同呢?生活方式、先天體質的條件、飲食的習慣,以及運動情況,種種都關係到對這感冒的承受力,不是一個相同的藥,就能治好流行性感冒。所以,都是A型感冒,就吃這一種感冒藥,不可能把A型感冒治好,因為每一個人都不相同。
佛法常講的一句話,就是「應病予藥」,這個病以流行而言是個概念,每一個人對病的承受力,與感染的現象差別太大。所以在佛法中間,如果以心意識來看那個我,千萬不要只知道一個自己的我,而忘了還有更多的那個我,不僅僅是有人的我,還有物的我。這話怎麼說?譬如一把刀那是物的我,刀本來是切菜、劈柴火,如果拿來殺人,不能怪那把刀,因為是自己的心意識,絕對不是那個刀的心意識,所以這個「我」,除了人我,還有物我,這是先要把握的第一個原理、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