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識法相學82四智(上)

    以這四種智而言,在唯識學上它主要的重點擺在哪裡?不外由八識來分別四種智慧,也就是這四種智慧需要運用八識去分別、認識,完成它的知識經驗

  • 文:白雲老禪師出處:紅塵甘露期數:337期2018年10月

唯識法相學82四智(上)

繼續介紹唯識法相,這個時段談“四智”的問題,我一直說在佛教經典裡談智,是以基礎來說智;而基礎是有很多的因素完成的,也就是一般講的知識經驗。這些資訊就是基礎,怎樣把這些知識經驗完成為一種有效果的資訊,當然其中有很多道理方法。以這四種智而言,在唯識學上它主要的重點擺在哪裡?不外由八識來分別四種智慧,也就是這四種智慧需要運用八識去分別、認識,完成它的知識經驗。一旦有了知識經驗之後,要怎樣轉變它、運用它,成為一種力量,這就涉及所謂的“般若”了。

 

所以這裡還只談智,不談慧,智跟慧在梵文中不相同,可是以智為基礎。“智”是知識經驗,不管是世間的,甚至於佛陀說的道理方法,都屬於知識經驗。因此在經典處處都可看到“智”,很少談到“慧”,尤其要認清世間的知識經驗是智,釋迦牟尼佛講的道理方法為什麼還是智不是慧?就要瞭解它還只是知識經驗的範疇,而怎樣運用這知識經驗,發揮它的力量,成為一種饒益性?這時表現的才叫做慧,這個基本的理論是不變的。

 

所以在經典上很少看到慧的問題,一般都是以智來說法,因為沒有知識經驗也就沒有修養;修養是從人與事上慢慢去認識、去體會,所吸收的一些資訊。這些資訊是在修養的過程中,所顯現的知識經驗,我們稱為資訊,要怎樣認識、瞭解,讓它成為一種智?所以唯識學談四智,為什麼要以八識來說法?首先要知道“八識”它有一個分段,第一個分段是屬於五根,五根又關係到五塵,這是知識經驗少不了的一個工具。舉例來看根與塵的關係,譬如一個鐵鎚,鐵鎚能幹什麼?如果要把一個釘子打在牆壁上,就需要用釘鎚把釘子錘下去,此中要瞭解鎚跟釘子本身不可能產生作用,這中間去操縱的是誰?當然是人的那個“我”。所以我們說釘與鎚,要用鎚打釘子,把它打到牆壁上,一定要有人的動作才可以,這動作又涉及到什麼?不還是五根“眼耳鼻舌身”的身嗎?

 

可是要瞭解這個“身”要有一個指揮者,如果沒有一個指揮者,拿鎚去打釘子,不是敲到牆壁就是敲到手,不一定會成功的打在釘子上;這個指揮者是什麼?就是我們的第六根,就是“意”。所以身的行為同樣要有“意”去指揮,當然眼睛的行為與耳、鼻、舌、身全部五個根本都要有“意”來指揮,才能使根與塵所有的行為不會錯亂,怎麼說?譬如眼睛能看,如果沒有一個指揮者就變成什麼?眼睛能看,難道眼睛就不能聽嗎?耳朵能聽,難道就不能看嗎?就會錯亂!因為事實上眼睛針對的就是色塵,耳朵針對的是聲塵,都是一個對一個,它是一個根本不變的東西;如果中間沒有一個指揮者,會發生錯亂的現象。用普通的話來講,就變成眼睛能看也能聽,那叫做胡說八道!

 

因為意根是個指揮者,眼睛只能看不可能聽,這是一個根與塵的關係,絕不是眼睛可看也可以聽,那不是眼睛可以做得了主的。所以“眼耳鼻舌身”這五個根本是不變的,因為它相對的塵是“色聲香味觸”,不可能錯亂!如果有人認為可以,那叫做胡說八道,是一種錯亂。所以談四智先要搞清楚五根對五塵,這是一個基本的道理;至於根與塵接觸之後,要怎樣顯現知識或經驗?就要有意根的參與,所以意根是一個指揮者,怎麼指揮?譬如眼睛看到東西,眼睛能看到是一個概念,看到什麼才有意根的參與,這時才能確定你看到了什麼。

 

可是看到什麼有兩種現象,一個是過去已經有的經驗,也就是熟悉的;假使看了不認識、不知道,覺得很陌生,就可以再建立起知識,成為經驗。所以除了六識,還會有第七識的存在,就可以發現第七識是一個主宰者,第六識是一個指揮者,前五個根本是一個工具。從這裡,我們看它怎樣去確立「什麼是熟悉的、什麼是陌生的?」熟悉的從哪裡來?陌生的又怎麼辦?這就要依於第八識阿賴耶識。因為阿賴耶識第八識裡面是一個資料庫,資料庫裡面有的是熟悉的,是經驗過的;資料庫裡面沒有的就是陌生的,可以再去行為造作,從知識轉變為經驗,這是四智先要把握的原理。

 

所以要依於八識才能夠談四智,如果八識分辨不清楚去談四智,最多只能解釋它的名相,就不可能完成法相的認識了別而後肯定。如果以四智,可不可以把八識一部分一部分分開?這在解釋名相上可以分類,若以法相做認識了別的話就不可以!因為它不是一個分類。我們先看四智這四個名相究竟說什麼?通常談四智先從「大圓鏡智」開始,然後談「平等性智」,再談「妙觀察智」,最後才談「成所作智」,用這種方式去看,變成先有果而後去發現它的因,比較不容易把握。所以談四智最好先談因,而後去發現它的果,其實「大圓鏡智」就是顯現的結果,「成所作智」才是一個造作的因;如果先從「成所作智」造作的因去認識的話,就比較不容易糊塗,為什麼?此中可以怎麼去妙觀察、怎樣去發現它的平等性,最後才能完成「大圓鏡智」。

 

所以介紹四智,我一貫的方法是從「成所作智」的因下手,比較容易把握。首先看什麼叫做「成所作」?“成”肯定是完成,“所”一定有一個對象,“作”就是行為,也就是任何一個行為有一個對象,它會完成一個東西,這個東西不是果,是一個因。可能大家會懷疑,既然做了就是果,為什麼是因呢?這就涉及到八識裡面你所作的、完成的是熟悉的、還是陌生的!如果是熟悉的,就曾經經過妙觀察、經過平等性,顯現出大圓鏡智這個結果;假使是陌生的話,就沒有辦法去談,那如何再去作妙觀察、平等性?

 

可見要肯定妙觀察、平等性,須知這中間是一個過程,成所作是一個因。經過妙觀察、平等性這一個過程,才能完成大圓鏡智的果。所以我不先談果,談過程,最後再追究它的因。因為這樣恐怕不容易把握,我們用相反的方式去看唯識法相,面對法相,去認識了別而後肯定,就不容易搞錯。譬如大圓鏡智就是肯定,什麼是認識了別?就是成所作的因,還要有妙觀察與平等性的過程。所以四智分類的話,可以說大圓鏡智是八識,平等性智就是七識,妙觀察就變成六識跟七識的關係,成所作呢?又是六識跟前面的五根五塵的關係,這是一種分類。

 

如果一定要說大圓鏡智是第八識,平等性是第七識,妙觀察是第六識,成所作是前五識的話,這樣的分類肯定既不能認識,也不可能了別,最後什麼也得不到。因為這等於一加一等於幾,好像從這裡到台北,假使坐火車需要一站一站經過,不一定要坐火車,坐汽車也可以。汽車的道路所經過的站,跟火車就不一樣了,如果坐飛機又更不一樣了!可見「成所作」是一個不定因,成所作是可以改變的,可是這過程少不了要有「妙觀察」與「平等性」,才能完成它的一個肯定的結果,因此唯識法相的口訣一定要把握──「法相建立之後,去認識、了別,而後肯定」,這是一個口訣,是絕不可以違背的;若違背了則唯識學無從下手。

 

如果以概念來講,「這是電視機」一下就肯定了,為什麼又說不可以肯定?有沒有想過在沒有電視機之前,你沒有這種知識經驗之前,怎麼可以馬上肯定這就是電視機?是不是當中曾經過什麼「成所作」的因,加上「妙觀察」、「平等性」的過程,然後才能一下子就肯定「這是電視機」?因此這中間有經過認識與了別;可是話又說回來,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肯定?還是一句話「不能看到一個四四方方的框框,上面有一個映像管顯現出文字、影像、聲音」,就叫它電視機!我們看擺在桌上的電腦不也有相同的東西?在這當中就會產生什麼?產生「妙觀察」的不同。

 

以概念來講,以「平等性」來講電視機跟電腦的構造,其實都不離開一些基本條件,所以它的基本條件是相同的。這裡談平等就是一個相同的,譬如映像管,電視機也是映像管;電腦還是映像管,譬如說構造,現在講IC片,全都是IC組合起來的,可是這中間還是有不同的呢!譬如電視機本身要顯現畫面、文字與聲音,它要有另外的東西,不是由自己在操作,為什麼?它要有一個發射台或者發射的機器才能顯現;電腦就不一樣了,它只要有一個鍵盤、一個主機,譬如還有CD或VCD、DVD之類的,這中間又可以發現它的「妙觀察」與「平等性」的差異了。

 

可見同樣在一個過程,還需要經過「妙觀察」才行,不可以只以「平等性」的過程就決定;你說:「管它!反正就是電腦跟電視機,不都是同一個東西?」不能用這種方式,因為這少了妙觀察,就顯現不出平等性。譬如電視機跟電腦顯現的畫面,它的「平等性」好像沒有什麼差別,可是仔細再用「妙觀察」深入去認識了別,所肯定的又不一樣了!所以「成所作」的因是可以變的,這個「可變」來自什麼?來自「妙觀察」,不是基於「成所作」的因可變,就用一個平等性來抑制,限制你,這就表示你的知識經驗只是別人告訴你的,譬如人家告訴你這是一個什麼字,你就照認,因為大家都說「這個字就是這個字」。

 

我常舉的一個例子,對與錯的「錯」字,我們以「平等性」來看,字寫錯了就叫做「錯字」,可是我們又發現寫的這個字,本身就是“錯”這個國字的話,你說它的平等性在哪裡?錯與對,我們唸“對”一定是唸對,唸“錯”一定唸錯,那為什麼同樣都是錯與對,都是字,平等性就是如此,為什麼國字的“錯” 字不能唸成錯(ㄘㄨㄛˋ )?如果我唸“錯” (ㄘㄨㄛˋ )表示這個字錯了,又為什麼我們不唸成“對”?此中就有「妙觀察」的機會了,你要有這種機會進入──「天底下的人認這是“錯”字,沒有人把它唸成別的音,都唸做錯(ㄘㄨㄛˋ )的音。」

 

這是經過「妙觀察」之後,才會顯現「平等性」,但是它的「成所作」的因是相同的,為什麼這個字從筆畫、從形狀,自古以來不管文字學以及聲韻學、訓詁學都包含在內,經過成所作完成,可是少不了一個妙觀察,為什麼?這就要看你的程度、修養、所具備的知識經驗有多少,能表現的就有多少?再舉一個例子,譬如英文裡面“OK”都是講“好”!事實上OK不一定是好!甚至加上你的言語,這個OK除了“可不可以”、“好不好”之外,還有別的意思,這是怎麼形成的?「OK就是好嘛,平等性就是如此!」如果只這麼說,就沒有妙觀察的能力了。因為有人講OK就不一樣!譬如一個母親跟一個孩子在談話,最後來一個“OK,”那是什麼意思?「就這麼決定了!」它也是OK。

 

所以妙觀察的知識經驗在哪裡?就看你對英文的修養有多少,如果這個單字,以平等性來講,OK就是OK,就會變成這樣。最後就不可能顯現大圓鏡智,因為大圓鏡智它是一個全方位的,最後完成的結果,如果不能這麼把握的話,就會變成這種說法「大圓鏡智是第幾識、平等性智第幾識、妙觀察第幾識、成所作第幾識」,就變成這樣了!這是在這個階段,先作一個概念的認識,關於四智的認識說明,我們還要花很多工夫才能做一個徹底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