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識法相學77三性三無性(下)

    三性三無性,從有到無,從依他而起才是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把握不住就不可能從三性而突破到三無性,也就是從依他而起才看出你有沒有修養

  • 文:白雲老禪師出處:紅塵甘露期數:332期2018年5月

唯識法相學77三性三無性(下)
 
 
繼續介紹唯識法相三性三無性,前面已介紹過三性,現在談三無性,既然三性已說明法的形成是來自“遍計所執”、“依他而起”、“圓成實智”,為什麼還要談無性?首先要把握“無”不是沒有,我在介紹任何課題的時候都特別強調,不要把這個“無”當成沒有,所以“無性”不是說沒有性。前面也介紹過“性”是關係到本質本體,譬如法有善法、惡法或者正法與邪法。若以本質本體而言,不是在乎法所謂的善惡或者正邪之分,而是法在運用上所得到的價值是什麼?以教學來講,老師教學生目的是在傳授知識經驗,知識經驗形成之後,就有運用的機會。
其實知識經驗沒什麼好與壞的問題,而是在運作的時候,完成的結果是什麼?譬如佛法談業有善、有惡,另外還有一種善與惡不能明辨的叫無記。從這就可發現,善、惡是肯定的,而善與惡分辨不清楚的為什麼要叫“無記”?因為它沒有辦法去肯定,所以還能肯定的就是善或惡。從“無記”與“無性”,用“無”去看善惡之法以及無記,這是一種善惡分辨不清楚的,就知道“無”不是沒有,它不是一個否定詞,如果你把它當成沒有,就可能是什麼現象?沒有本質、沒有本體,那叫無性嗎?
因為這裡談無性是依於肯定“遍計所執”、“依他而起”、“圓成實智”而形成的法,這是一個有相,所以談三性是三個肯定的有,這裡談三無性,是從這個“有”上面,往往它在運作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造成偏差、傷害,所以依法而言,它是從“有”去突破。譬如以正、邪來講,本來是一個知識經驗的運作,可使人得到利益,反而造成自己得到利益,別人受到傷害;或別人得到利益,自己受到傷害;因此要從“有”去突破,突破之後會顯現一個“無”的現象。
看下面這三個就很容易明瞭,譬如“遍計所執”,依於法是一個普遍的,從計量得到的一個現象。舉“吃飯”為例,有飯、有各式各樣的菜,這都是普遍所執的,可是飯與菜,若談依他而起,究竟什麼樣才叫做飯?什麼樣的菜才叫做菜?其實依本體而言它是不變的,飯就是飯、菜就是菜。可是談到飯,我們曉得有米飯、有麵飯,還有一些雜糧所完成的飯;菜呢?不管什麼樣的菜,問題在乎這些菜有酸甜苦辣,所謂色香味的差別,依各地方、各民族的習慣性而完成,這種現象叫做依他而起。
真正以吃飯吃菜來講,遍計所執也好、依他而起也好,這是一種差別相,最終的目的是什麼?要能止餓,原來肚子餓,要吃飯菜才能止餓,但是能止餓並不表示就是圓成實性,必須在乎所謂的餓是一個相上的餓,飽也是一個相上的飽,真正在乎的是為什麼會餓?那是因為營養已經消失了,就像汽車的燃料沒有了,你要補充它的營養,達到維護健康的目的,這樣才叫做“圓成實性”。
既然知道這三個的本體本質是如此,怎麼突破“有”的現象而達到“無”?譬如遍計所執,一般人說餓了就是吃飯吃菜,普遍都是這個樣,可是這只是一個概念,畢竟以地球而言,西方人的飲食跟東方人還是有所差別,不能說凡是人就是吃飯吃菜,這裡面就沒有差別相了。所以才會有“依他而起”這種分別認識,意指從“遍計所執”完成的這一種現象,也不要忽略還有不同的差異相,這不同的差異相就是依他而生起的。“依他”是什麼?就是不同的習慣性、民族性,所謂吃什麼還有不同的忌諱,譬如回教不吃豬肉,就不能以遍計所執一概而論,認為吃飯吃菜就是如此。
如果遍計所執是一般的概念,還不能否定必然有依他而起的不同的差異相,此中依遍計所執就有突破的現象,就不會執著於遍計所執了,為什麼?因為它還顧慮到依他而起,就是我剛剛說的,認為回教徒可以吃牛肉,既然牛肉也是肉,為什麼豬肉就不可以吃?就不會有這種看法了!有這種看法就是遍計所執,始終在一個本質本體上,也就是法上認為不變,畢竟佛法是無定法,是可變的,所以佛法的可塑性非常大。
譬如世間法或出世間法不是不可變的,世間法決定於人“大概是如此”,這也不能否定,就像人與事打交道時會生氣、會不歡喜,難道這個人錯了嗎?沒有錯!因為普遍性都如此,可是如果只執著於「都這樣」或「應該如此」,就先要考量你的那個自我是一個修行者,還是一個普通人?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肯定遍計所執、依他而起、圓成實性就是以人為標準。如果談到無性,一種突破性的話就不一樣了!為什麼?你是個修行人,就不能以人的方式去對人,必須以一個修行者的方式去對人,是什麼現象?不要硬把每一個人擺在一個應該有修養的位置,認為既然學佛就要有修養,就應該有智慧。
因為以人來看,他是一個遍計所執的,他的本體本質就是如此,都是依業而來到這世界受果報的,可是為什麼中間有這些差別?這就關係到個人的知識經驗、教育程度,甚至於從家教到學校教育、社會教育,還有人生道上的自我教育。這些都是依他而起的,如果不能突破這些就會一概而論。所以遍計所執肯定是一概而論,依他而起還是有分別、有差異,譬如有優劣、有好壞、有善惡,還是有這些差別,產生這些差別的原因就是依於一個個體,或者是他的環境與背景,甚至於他的民族性。
可是這些還是會有缺失,所以對三無性而言,突破遍計所執還不能忽略依他而起的,如果能從依他而起去面對遍計所執的話,就已經從有到無了。因為你突破了遍計所執,就知道此中還是有其差異相,不能說「是人都應該如此!」人畢竟只是一個概念而已。如果依他起性你還是用這種方式去看問題,可能還會停滯在三性上,不可能從“有”突破而到達“無性”,會是一個什麼現象?譬如我認識這個人,他的脾氣本來就這樣,個性本來就如此,所以我們不要跟他計較!這個不叫依他而起,這種依他而起只是三性,沒有機會突破,為什麼?「本來就是這個樣」,那是因業的力量而形成,這種不好的現象,以學佛者或是一個修養者而言是可以改變的。
但是要瞭解改變,不是叫你去改變別人,而是去面對別人改變自己,所以依他而起要特別把握這個關鍵性,不能只站在你自己的立場,要求別人:「你不對,你要改!」這就變成去改變別人。要瞭解談唯識學這個人的問題,雖然有依他而起的本體本質存在,我們不可以依於要求他改變,而要依於他怎麼樣去調整自己,這就相應了一句話──佛法常說的“應病與藥”,有什麼樣的病給什麼樣的藥,不是叫你去改變他,而是化解他的問題。所以改變跟化解的差別,往往就是使人能不能接受的一個基本道理。因此依他而起,千萬不要用自我意識去辨別,有的人的行為猛一看好像不好,可是不能說這個人不修邊幅,漫不經心,或這個人習氣那麼多!他的內在你又知道多少?
所以三性是一個“有”的相,三無性是怎麼樣從這個“有”上去突破。如果不用這種方式去認識,而說「遍計所執本來就是這樣,依他而起每個人不相同。」以這樣的觀念來建立就是圓成實性嗎?其實圓成實性是不可以有傷害,不要有缺失,但是如果只從遍計所執來看,就只停滯在一個概念上,的確就沒有機會進入到無的境界,必須再去辨別,知道它的差異,因為每一個個體都不一樣。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一個鐘錶,如果以遍計所執而言,鐘錶是拿來計時的,以依他而起怎麼說?為什麼同樣的鐘錶,以手錶而言也只是一個計時器而已,為什麼有的手錶那麼便宜,有的手錶就那麼貴?甚至手錶上面還加上很多裝飾品,有的還鑲上鑽石,這都是依他而起。
依什麼他?個人的財力不同,所以就不能說「戴一個手錶只要能走,準確就好了,為什麼要花個百萬、幾十萬去買一個昂貴的錶?」如果用這種方式去看問題,只是一個遍計所執,這種遍計所執就是依於「普遍認為錶是一個計時器而已。」如果你還能進入依他而起,知道這個人因為財力、身分、地位的不同,才有能力去買這種手錶;若搞錯了依他而起,認為他有錢就應該這麼享受,我沒有錢就應該不好嗎?這還是一種遍計所執,不是依他而起。
因為依他而起,我剛剛說過不是你去改變別人,而是當別人有這種依他而起的不同,你要怎麼樣去調整自己的心念,去修正自己的心意識。
為什麼法相建立而後去了別而肯定?依他而起就是從遍計所執的“有”的現象、一種突破的條件,這個條件有其道理方法,就是在乎依他而起的差異相。如果還能這樣把握的話,就不會說:「你是個學佛的人,你應該怎麼樣,不應該怎麼樣!」或者「你是個出家人,你應該怎麼樣,不應該怎麼樣!」如果在這上面打轉,還是遍計所執,因為依他而起的確有其道理與方法,它所涉及到的因果關係、因緣法則都不相同。就看今天在台灣的出家人,有的穿西藏喇嘛的衣服、有的穿南傳的披衣。就像泰國一樣的、有的又穿傳統式的所謂的褂褲,再看看穿褂褲的人,可能也會披上一件袈裟,究竟誰才是出家人?誰不是出家人?
何況今天在台灣還有更多在家的,穿得跟出家的衣服差不多的,甚至於那些在殯儀館,明明是個在家的,他一樣的穿上黃海青、披一件紅祖衣,這個依他而起,你該用什麼樣的心意識去面對它,去認識、瞭解?肯定從三性的遍計所執、依他而起到圓成實性。依他而起就是一個關鍵性,你能把這個關鍵性做得圓滿,做到沒有傷害、沒有缺點,才能達到圓成實性。圓成“實性”不是叫你從圓成“實相”上面去著手,而是從遍計所執為基因,依他而起去分別,建立在法相上的了別而肯定,而且還要看所謂肯定的完成有沒有缺失?若有缺失,則依他而起還是沒有搞清楚,如果達到沒有缺失,結果肯定就是圓成實性。
所以三性三無性,從有到無,從依他而起才是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把握不住就不可能從三性而突破到三無性,也就是從依他而起才看出你有沒有修養。如果永遠在遍計所執裡面打轉,即使有了依他而起,還是一個自我意識的分別而已。所以三性三無性,三性很容易認知,法的建立就是法相的建立;可是以唯識來說,必須要不捨遍計所執,還要建立依他而起,這樣去了別,最後肯定才是圓成實性。這就是三性三無性,從道理方法一直到下手處要把握的。我再強調“遍計所執”是一個基礎,大概的概念就是如此,“依他而起”不是你去改變別人,而是從那些依他而起,不同的“怎麼樣”去調整自己,最後才有機會從法相的建立,而後肯定,達到圓成實性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