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研討　如理實見分第五
／白雲老禪師

《金剛經》的文字看起來很簡單，要深入它的法義，才有機會得見如來，才有機會顯現你的如來之性，也就是「佛性」。談「見如來」就是顯現佛性。如果不用這種方式去看經文，念《金剛經》，從來沒有在裡面得到它的法義。釋迦牟尼佛為什麼要這麼講？這裡面也沒有談到什麼業、道，不是都沒有談嗎？先瞭解一下，什麼叫做「如來」？一般的說法：「如此的來、如此的去！」這如此的來，「如此」是什麼？如此的去，這「如此」又是什麼？再改變一種方式來看這兩句話：「我們赤裸裸的來，赤裸裸的去」，這樣是不是比較容易瞭解了?!

「如來」是什麼？如來是以這個人來說，是談空性，可是要注意，說到空性就變成否定一切，是錯的！「空」必定有它的「有」；假使說業跟道都是「有」，請問「空」什麼？學佛的人最大的問題，畏於業執著於道；就是業不好道最好，其實好、不好都是一個有。所以談空性是究竟空性，如果談第一個業空，不是究竟，談道空還是不究竟，因為這裡面有一個問題在，假使說「業是煩惱，道是菩提」，大家可以思考一下；有煩惱、有菩提說他是個修行人，如果只有煩惱沒有菩提，說他是一個世俗的普通人，都是「有」。

如果以煩惱業來講，沒有人說沒有業的，只要來到這世界就是帶著業來的，當然就有煩惱，這是肯定的！如果說學佛的人，甚至在修養上已經有某一些修養的人，說是行於道，什麼道？菩提道！這種人有沒有業、有沒有煩惱呢？當然跟人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有道可行，不只是在煩惱裡面打轉而已。所以隨著煩惱轉是眾生，行於菩提道呢？是行者，或者學佛的人。這個基本理論裡就會發現，剛談空性就是如來。     
 
把剛講的融會貫通一下，為什麼說如來是空性？通常我上課，不希望大家是一個垃圾桶，不管什麼東西，拼命往裡面塞，沒有思考的空間。先看從業的有怎樣到道的有，這個「有」怎樣能夠空其性？因為這中間有業空的機會，也有道空的機會，要怎樣到達空性？這個空性就是一個究竟空。空其業不是究竟，空其道還不是究竟，為什麼？空其業需要有道，空其道需要有什麼？應該說什麼都沒有了？是不是什麼都沒有了？每一天還在過日子，只是過的日子不同，會認識佛陀講的道理方法，在正念之下過日子，這種正念就是一種「道」！

如果連正念都不需要了，是一個什麼情況？「業也淨了，道也不需要了」。現在還在那裡過日子，憑什麼淨?!還要不要吃飯？衣、食、住、行都要，還是要跟人與事打交道，還是在業裡面過日子；唯一不同的，修行的人是以正念面對現實。所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是「有」，雖然空了業相，道還是沒有空掉，要等到業也不發生了，過去的已經清淨了；這個道要到什麼程度？「道」要達到滅相，就是不再需要生起道了；大家想一想，那是什麼情況？千萬不要想就是空性、就是如來；除非現在即身成就，臭皮囊都不存在了，臭皮囊還存在、還要過日子，都不可能達到空性，最多只是空業的本體，空道的本體，還行於一個道的路上！

「究竟空相」是什麼相？就是涅槃之相，或講究竟涅槃，是談它的果相是如來。為什麼說它的果相是如來？沒有一個所謂的究竟；真正清淨的相要到達究竟涅槃，是個什麼相？涅槃有有餘、有無餘，雖然有如來的這一種修養，可是於果的相而言「完成了」！可是果的境有沒有也完成了？果的本體呢？所以常常說如來，如來是個什麼？就要問「如來的本體是什麼」？本體就是覺悟之性，只是在概念上取一個名字叫「性」，或者覺性、佛性；就是談它的本體，絕不是談色身、法身，這一點要瞭解。

如果說覺悟之性，本體就是法身，變成什麼了？就是剛剛講的，一腦袋瓜都是正念──「行之於菩提道上！」走在菩提道上，那個色身還是沒有丟掉，還存在。色身能不能丟掉？可是很多人煩惱來了：「提起正念，不要煩惱就好了！」能丟得掉嗎？不要，行嗎？再不然就「念佛，念到一心不亂，煩惱就沒有了」，臭皮囊還在那裡念，嘴巴還是在動，所以在這裡面就會發現身相。如果以身相要顯現如來的果相，或是覺悟之性，是個什麼境界？說個比較不好聽的比喻：「是白癡的相！」昨天有一個新聞，有兩個兄弟染上一種病，身上麻痺不知道痛，是一個麻木之相，不是覺，根本就只是一種迷。

所以從概念上來看「不以身相得見如來」，可是接著又談到：「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剛剛提到虛妄不是假相，是不實在的，煩惱是一個虛妄之相，不是一個假相，為什麼說煩惱不是一個假相，是一個虛妄之相？假跟虛妄不是一樣嗎？不一樣！因為有假還有真！天台的思想講空、假、中，裡面談「假」，還有「中」的在，煩惱是個虛妄，為什麼煩惱？一定是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看到、聽到的是什麼？看到的是一個表相，聽到的也是一個表相；假使有人說：「這個人看起來長得不怎麼樣，他為什麼那麼有錢？」這個你不會難過：「我長得不怎麼樣，可是我就是有錢！」你不會煩惱！如果改變一下：「這個人長得不怎麼樣，又沒有錢，可以說貧病交加！」人沒有變，這個就不一樣了！

可見談煩惱，先要瞭解是誰在那裡煩惱，那個假相是誰，那個我的一個本體，為什麼？眼睛看到、耳朵聽到那是「假」，可是形成煩惱的是一個虛妄之相；人家毀謗你，只是一個聲音：「看那個人，偷人家的東西！」那個人偷人家的東西、那個人在做善的事，是不是都只是一些聲音。要瞭解形成煩惱，不要以為做好的、正面的就不會煩惱，同樣會煩惱。去偷人家的東西，人家在那裡講，會惱羞成怒；即使真正是偷，或是不偷都一樣，正面、負面相同。假使做善事，也很可能成為一種諷刺，為什麼？什麼叫善事？一定說是好事，那什麼叫做好事？永遠講不清楚，為什麼？因為剛剛說過煩惱是一個虛妄之相，不是假相的一個關鍵性，思考一下！我說：「我老了！」很多人都會講一句話：「師父你還沒有老！」依此說虛妄跟假的差別在哪裡？很多人怕人家講老，其實這不是問題，只是聽到一個聲音，產生一個自我意識，這裡面的確有虛妄、有假，可是並沒有分辨清楚。

先看看「老了」是個什麼樣子？頭髮白了是不是老了？不一定！中藥裡面有一種甘草，如果喝甘草茶喝得太多，頭髮最容易白，可見頭髮白了，不一定是老！大家看電視有一個小孩才十三歲，就已經像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滿臉都是皺紋，事實上他只有十三歲，你說他是不是老了？於相︱假相來講「老了」，可是講它的虛妄呢？是一種虛妄，不是一種假，為什麼？他這個樣子我們來看是假，他真正另外一面，煩惱只是一個虛妄；這一個小孩子十三歲，看起來就很老了，他跟煩惱有沒有關係？絕不能說看到這個相，他就老了、就煩惱了，他才十三歲就老了。

所以假相跟虛妄不要混為一談；色身是「地水火風」組合起來的，對不對？未組合之前、組合之後呢？其實都是假相。這個虛妄在哪裡？依我的本體來看，有假相、有虛妄之相，怎麼分別？色身只是一個臭皮囊，是一個假相，沒有錯！它絕不是虛妄，虛妄一定會產生一些現象；生病了不能說是假相，它是虛妄之相，為什麼？如果生病了認定是一個假相，這個病還有會好的一天，好了以後，原來的病就不存在了，可見它只是一種虛妄。(未完待續)